“进。”
“宣!”
苏衡又一脸懵地跟进去,机械地行礼、问候,还因为右胳膊被绑住,平衡出了点问题,差点摔倒;而后,又按照教习过的礼仪,恭敬站姿,双眼直视地面。
所以,对苏衡来说,邺景帝长什么样儿也是个谜。
邺景帝等一众人行完礼,然后将手中文书掷到雅公子身上:“你带黑骑硬闯公主府?!如今黑骑是你的私有之物么?你还让黑骑削了公主府两名护卫的右臂?!”
太子看邺景帝正在气头上,既不敢出声,也没法询问雅公子。
雅公子不躲不闪,硬挨了两卷书页,然后从宽袖里取出系好的帕子,再次行礼,交到福海手中。
福海将帕子放在一旁的托盘中,打开仔细察看,然后才呈到景帝面前:“陛下,请过目。”
邺景帝一眼就看到了黑玉杯碎片底的银杏叶纹,凌厉的视线扫向雅公子:“雅儿,哪来的?”
雅公子恭身回答:“淑安公主府捡的。”
第136章 雷霆之怒(下)
邺景帝哼了一声。
雅公子立刻会意:“淑安公主拿它砸人, 微臣躲开了。”
福海和太子两人的脸色微妙起来,淑安公主用的黑玉银杏叶茶盏,每个茶盏底都有一片脉络清晰、形状完整的金红色银杏叶, 这银杏叶并不是手工绘制, 而是烧制前将真叶放入, 与茶盏同烧, 官窑试制了无数次,总共制成三套。
一套收在宫中,邺景帝时常拿来把玩,并不舍得烹茶;一套在皇后那里;还有一套收入运宝司库中珍藏。
淑安公主仗着皇后溺爱, 平日谁都不在眼中, 行事肆无忌惮,这套茶盏也从侧面印证了皇后对淑安的溺爱。
连陛下都舍不得拿来饮茶的茶盏,淑安公主用之如常,还拿这个来砸人,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邺景帝盯着雅公子:“明知这套茶盏如此珍稀, 你为何躲开?”
雅公子一揖到底:“回陛下,微臣离淑安公主有一段距离,只能看到黑色茶盏, 万万没想到, 她平日饮茶用的是这套茶盏,如果知道……无论茶汤多烫, 微臣一定接住。”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邺景帝的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雅儿, 孤只是病了, 并不糊涂。”
雅公子一言不发, 只是低着头, 摆出恭敬的肢体语言。
“说说苏衡。”邺景帝才不信雅公子会无缘无故闯公主府救人。
苏衡力持镇定。
雅公子应对自如:“苏衡是微臣招入运宝司的秘医,今日他本该去运宝司报名,给少侍清明检查身体,不曾想横竖等不来,然后探子来报,说他被淑安公主府上的家丁掳走了。”
“陛下,身为运宝司执事之一,微臣自然要把他找回来。”雅公子淡然自若。
“你就带人硬闯?”邺景帝瞥了一眼雅公子,视线却落在苏衡身上。
“微臣先让黑骑下拜贴,公主不见;然后又让黑骑右将下拜贴,仍然不理;运宝司昨日刚有两位黑骑弟兄烧伤,痛苦难当,急需医治。所以,微臣才去公主府递了拜贴。”雅公子先礼后兵,不怕被问。
邺景帝其实早就听鹰卫详实禀报过了,只是习惯从双方言词中寻找漏洞,一来是鹰卫与运宝司隶属于不同体系,互不相干,没必要互相袒护;二来鹰卫撤离公主府和回禀的时间很短,串口供需要时间。
双方说辞相同,确实是淑安公主无礼在先,雅公子救人心切,再结合雅公子呈上的证据,现在就等内务府查抄的结果来对应。
邺景帝坐的时间一长,就很容易疲倦。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陛下,吏部侍郎求见。”
“传!”邺景帝正好无事,又不愿意整日病猫一样躺着。
片刻以后,吏部侍郎顶着花白头发和胡须,进入书房行礼:“陛下,下官有事要奏明。”
“春试张榜一事,前几日已经商讨妥当,还有何事?”邺景帝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
“陛下,今日张榜,榜单之上的试生都去吏部署名签到,惟独不见状元郎,去了事先登记在册的客栈,客栈小二说已有三日未见此人,既未退房也未结帐,音讯全无。”吏部侍郎擦了一下汗。
自春试伊始至今,还未发生过状元郎下落不明的事情,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
福海大总管到底见多识广,小声提醒:“大人有没有派人去烟花柳巷找过?”
“找过了,”吏部侍郎急忙回答,“也问过同乡和同期,状元郎本人从不去那些地方;下官还去国都城府尹问过,这些日子并未收过无名尸。”
邺景帝听着也很新鲜,多问了一句:“状元郎姓名,打哪里来?”
吏部侍郎急忙回禀:“陛下,状元郎姓崔名桦,字子静,静安旺族。”
苏衡被口水呛到了,捂嘴憋着咳。
雅公子立刻想到苏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