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昕因为这句话, 整个人都红了。
苏衡明知故问:“哟,大兄得咋咧?让人给煮了呀?”
钟昕睁眼闭眼之间,平复了心情, 直视苏衡的眼睛:“人心易变, 也许,我早就变了呢?不然, 怎么在运宝司活这么些年?”
“或者我看上了你举世无双的能力,真的用上了美人计呢?”
苏衡完全不接他的话茬:“你风华绝代, 我举世无双, 绝配。”
钟昕难得想说说心里话, 可是该认真听的却一直装傻, 气得他直接握住了苏衡的肩膀,恶狠狠地问:“苏衡,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苏衡的眼神却顺着钟昕宽大的领口不正经起来,轻描淡写地回答:“看光了。”
钟昕气得想捶墙。
苏衡似笑非笑地盯着:“你让今年十八明年十九的我,下山直奔国都城惠民药局当分管事,又打算做什么?你这是拿我当烤串呢?”
钟昕直截了当地回答:“惠民药局有郎中两百余人,派系林立,你凭三张医彰书只能当替补,就算运气好,很快能补上,也要从抄方郎中做起,俗称实习医生,整日端茶倒水像个打杂的……”
“要凭你的医术,没有五年十年,根本不可能在惠民药局立足,自然也触碰不到那里的秘密……但是调查不能等。”
“苏行远离开国都城已经十年了,宫中太医院和惠民药局,打理文书室的人手变更了不知道多少次,我暗中出动了运宝司的人,也只能得到那一点资料,调查已经非常艰难。为了不让最后一点蛛丝马迹消失,惠民药局哪怕是个火坑,你也要跳进去。”
钟昕说着,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奈又无辜:“当然,如果你不想去趟那里的浑水,可以不去。”
“……”苏衡听到这里,就知道钟昕已经黔驴技穷了,接下来的线索要他自己找,要让恢复苏家名誉,这个火坑他跳了。
钟昕低头又抬起来,面无表情又神情漠然,说得字字诛心:“苏衡,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就连你都可以用来布局,所以……你确定没有看错我?”
“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发现顶着雅公子脸的钟昕,深扒开来看心是黑的,连流动的血都是黑色。”
“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苏衡闭上眼睛又睁开,直视钟昕的黑眼睛,带着慑人的气场:“我好歹也是学霸,正史野史看了一大堆,但凡罪大恶极的,基本都有几个共同点,贪,包括贪才贪色贪奢侈品;权,享受位高权重带来的优越感;极度自私和冷漠……”
“他们掌握着巨额财富和权利,声色犬马,随心所欲,过得奢靡的生活,不顾旁人死活。《红楼梦》里江南织造府的吃食都是什么样子的……”
“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富家卖米贵如珠,穷家鬻女贱如土。”
“你呢?一锅沸腾鱼片,就吃得很开心,一盏清茶,就喝得有滋有味儿。衣服都是量身订做的,死贵死贵的,你有很爱吗?瞧你穿得这身堪比破烂的家居服,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
钟昕听得直磨牙,这夸人听着比骂人还膈应。
“任何人拥有天降财□□声,只想着如何利用这个名声,为了自己挣得更多的名利,你呢?吭哧吭哧舍生忘死地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反腐反贪的事情……”
“被人追杀到要躲在伪装过的藏身柜里,当成辎重送到这里来,你图什么呀?”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开始观察你了……看着铜钱母子俩,郑鹰,洛秋娘,赵礼一家三口……”
“反正对我而言,不是看你说了什么,而是看你没做什么……”
“被你骗才骗色,只能承认我瞎,说完了。”苏衡给自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有点渴。
钟昕呆呆地望着苏衡,像受尽委屈和苛责的孩子,第一次听到有人真诚地夸他是最好的孩子……
“唉,绝代风华傻了也这么赏心悦目。”苏衡见不得钟昕有这样的表情,见一次就心疼一次。
钟昕难得茫然的眼神瞬间清醒,甚至带着攻击性,大步走到苏衡面前,强行拉下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苏衡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身体因为钟昕的抚摸而火热,两人纠缠着亲吻着,沿着墙边,一路磕撞到了卫浴房,锁上了房门。
“啊……我也有所图的……啊……”
“嗯?”
“你!有你足矣……”
“啊,疼,啊……”
猞猁又扑过去使劲挠门,忽然意识到还没解除指令,又默默回到原地趴着,充满困惑地瞪着卫浴房,耳尖的黑毛不停颤动,听着里面传出的奇怪动静,直到睡着。
天亮了,小憩空间里,原有的单人地铺已经变成加长宽的大地铺,薄毯之下两人紧紧相拥,两套叠得整齐的家居服摆在一旁。
猞猁大脑袋枕着家居服,睡成一长条,打着小呼噜。
苏衡搂着睡得香甜的钟昕,摩挲指尖缠绕着他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