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的那天也下了小雨。
裴临那天穿得很正式,全身上下一丝不苟Jing致到袖口。
他带了伞又有车接,却还是不忘用修长的手指细心地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在防水文件夹里,整整封了两层。
裴临十八岁,已是严谨认真。
从那以后,一年又一年,少年变成男人。有些人则像一个耐心又绝望的猎人,蹲守着,眼睁睁看着男人日臻成熟,越发的香甜诱人。
他不在国内,却知道裴教授爱穿慵懒随性白衬衫,更知道他偶尔换成黑色时的反差诱惑。
裴教授的休闲装不多,却懂得搭配,普通的衣服总能被他穿出不一样的味道。
裴教授永远穿正装最帅。
把头发梳上去,露出敞亮的额,西装扣子解开两颗,领口若隐若现锁骨的弧度。Jing致的袖扣闪耀,映衬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诱人,金属框眼睛下淡漠的双眼禁欲气质十足。
人类这种生物,天性本贱。
喜欢美好的事物,可骨子里又总压抑不住熊熊燃烧着的恶劣,与蠢蠢欲动破坏欲。
又或许,只是他自己不正常——
才会一次一次肖想,总有一天,他要把那道貌岸然的男人狠狠压倒,扯掉他装模作样的领带,撕碎他一本正经的西装,揉乱他一丝不苟的额发。
让他恐惧,让他露出慌乱和破绽。让他发抖,让他无能狂怒,一口狠狠咬过来。
他就也咬回去。
牙尖破开修长颈子,品尝温暖跳动的小血管,吸吮里面的青涩的甘酸甜美,让他发出喑哑的呻yin声,耳鬓厮磨。
裴教授不会让着他,会和他拼命互相撕咬,像最原始的野兽一般。
直到气喘吁吁,直到双双筋疲力尽。直到温暖的血,灼热的rou体,全部翻滚纠缠在一起。
他肖想了很多年。
却没想到时间却戛然而止,在那片下着细微小雨,Yin沉倒腾的黑色海上。
雨落在脸上,冰冷,黏腻,刺骨,滚烫。
……
深秋的出租车上,窗外一样的细雨打花了玻璃,打不进车里来。
胃药和止疼药竟起效了。
刀子般碾压绞紧的感觉降了下来,只剩下隐隐作痛。霍修珣靠着裴临,闭着眼睛努力忍耐。
他浑身都太冷,裴临掌心却温暖,他于是一直双手抱着人家的手压在上腹,贪婪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下车时,他又好了一些。
可以自己走了,却贪心地继续紧闭双眼装作痛到发不出声音的样子,任由裴临小心翼翼背他下车。
两个人都shi透,接触的地方隔着衣服,传来皮肤相贴的滚烫。
在裴临背上,霍修珣偷偷睁眼。
他知道自己重,知道自己是在添麻烦,但反正他脑子早就坏掉了,放任自己奇异地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他背着我,可我在他背上也等于是他的人形雨披。
两相抵消,他也不亏。
小别墅里亮着灯,陶阿姨已经回来了。
裴临就猜到是这样,特意让车子绕到后院小门,多淋了半分多钟的雨,人形雨披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那些穿越者,一个个的目标都是“治愈”他、温暖他。
给他糖,给他笑容。却没有人知道他早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没有期待。
他本以为谁也救不了他。
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是Yin沉沉,也是下着雨,也是冷得要死。充满柑橘香的车子里,他又有了活下去的指望。
从那以后,一切渐渐好了起来。就连最恨的雨天,他在此刻竟也希望大雨漫长,不要终结。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他藏住伤口,厌恶有人试图碰触。可到了裴教授这里,裴教授并没有想要碰他的伤,裴教授没有要治愈他,裴教授只是很无奈地背着他。
他却感觉自己一点点的,被治愈了。
因为从此以后,下雨天,就再也不是那些灰暗的记忆。而是雨水下肌肤紧贴的温度,是小恐龙绿色的尾巴,是裴教授被小笔记气到发抖的崩溃样,是胃药又苦又甜的味道。
唯一的遗憾,他今天是吃不上小鲫鱼了。
没关系,等他好了,他还要裴教授给他买nai汤鲫鱼。裴教授买给他的小鲫鱼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小鲫鱼。
……
裴临哪能知道,就一小会儿,有些神经病的小脑袋里就能滋生那么多复杂奇妙的想法。
他还以为霍修珣是疼累了,睡着了。
而他此刻正在寻思,一楼客厅里毕竟有陶阿姨在,走后门还是有小概率被抓包。可要他抱着一个大活人爬墙回二楼,也做不到。
没办法,只能先找个避风的小角落,把人放下来了。
一放下来,温度立刻没有了。
而裴临就这么放下他,自己直接转身进屋了。
“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