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位置的视野不错,托了张扬的福可以清楚地看见台上说得慷慨激昂的教导主任,“下午是直接上课吗?”
“开学第一天会先聊聊假期,很轻松,不知道第三年了会不会还是这样,”张扬勉强打起一点Jing神,“圣斯顿会给每届高三组织一场出游,算是HSST前的最后一场放松,不知道今年会去什么地方。”
圣斯顿在这一方面的确算得上人性化,如果说课堂上80%的时间是学习教材,那么剩下的20%则是课外扩展。简迟选的科目不算那么轻松,平时大大小小的活动也参与不少,听到高三还有出游,意外感都没有持续太久,问道:“上一届去了什么地方?”
“应该是跑去北欧看极光了,上上届的学生会比较财大气粗,包下一个私人小岛玩了三天,不知道今年……刚说学生会学生会就到。”
张扬的话随着走上台的沈抒庭戛然而止,事实上大部分昏昏欲睡的学生都在此刻清醒过来。灯光投在沈抒庭匀称高挺的背影上,深蓝色校服仿若为他量身定制,优雅贴身得恰到好处。
他走到话筒前,调整了一下高度,没有带任何稿子,宝石般剔透冷感的双眼出现在大屏幕上,让简迟有一种被紧紧盯住,脊背发凉的感觉。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是唯一一个。
一点也看不出在电梯里狼狈地让他滚的样子。
简迟有点挥之不去脑海里的画面,想要移开目光,沈抒庭仿佛可以从容纳千人的礼堂中清晰获取他的内心,清冽的嗓音发言流利,视线穿过前排众人锁定在简迟身上,非常快的一眼,以至于简迟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听见张扬‘嘶’了一声,“他刚才是在瞪我吗?我好像什么也没干啊。”
这也是简迟想要说的话。
两个半小时候的典礼落幕,新生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参观活动,简迟则和张扬一起回教室。受邀参加典礼的外来嘉宾早已提前离场,简迟却看见一个刚才坐在最前排的中年男人依然停留在礼堂外,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遮挡不住年轻时英俊的轮廓,身边秘书一样的女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男人眉头皱起,随后松开恢复稳重,摆了摆手。
简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熟悉,听到擦肩而过的学生嘴里似乎蹦出‘邵’这个字眼,简迟有了一种猜测,压低声音:“那个男人是邵航的父亲吗?”
张扬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好像真是,邵航他爸每年都会参加新生典礼,但都离开得很早,我也没见过几次。现在都结束那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有回去?”
“可能是在等邵航。”
“不可能,”张扬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不忘加上一句,“他们关系可差了。”
简迟不知道这是有多差才能让外人都敢这样笃定。
午后他去提交退社申请,社长看起来很不舍,边叹气边挽留,弄得简迟都不意思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换社团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于是简迟不得不在文学社继续将就一节课,有些意外的是,邵航不在,白书昀也不在。
手机在这个时候收到了一条消息:过来。
来自邵航,没头没尾的两个字。
简迟回了一个问号,邵航继续发来两个字:陪我。
过来陪我。
简迟感觉邵航可能又犯病了,问道:怎么了?
忽然间,他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男人,还有张扬说的‘关系很差’,两者似乎连成了一条线。简迟想了想,把脑海中想好的措辞换掉:你要是感觉不舒服可以回寝室休息。
邵航没有回复。
这很少见,毕竟从前都是他发来一条接一条的废话。简迟关上手机,投入到最后一次文学社的活动里,想要把心底的那点异样抹除,不是很成功。
他本可以忽略,如果换成两个月前的他肯定不会有丝毫负担,并且还会有一丝厌烦。但是简迟无法忽视邵航上次给他的帮助,尽管被陷害的开端也有邵航的一份功劳,他仍然记得那种如释重负,不用顾虑一切的感觉。
那时候简迟甚至想,邵航从前的行为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简迟转着笔,熟悉的纠结涌上了心头,不敢想象,他竟然在担心邵航。社团活动进行到尾声时,简迟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从后门离开了教室,短信里没有提及任何地点,他也什么都没有多想,凭借本能或是一种直觉来到了钢琴教室前。
门没有锁,半开着泄出一条缝隙,朝他透露出正确答案。简迟缓缓推开,摆在中央的钢琴打开了盖子,座椅被人随性拉开,放远视线,敞开的窗户下侧靠着半阖双眼的邵航,外头的风吹起他额上碎发,似乎产生感应,睁开眼转头看向简迟的方向。
简迟扫过地上的几个空酒瓶,终于知道刚才走进来时的那一丝刺鼻气味来自哪里,蹙了一下眉,“你怎么喝酒了?”
邵航动了动唇,微沉:“过来。”
“做什么?”
“过来一下。”
简迟认为自己不会这样听邵航的话,可在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