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实实在在地怔忡了几秒。杜婉,这个名字不用加任何前缀修饰就足以震撼人心,她是华国最具有代表性的女歌手,没有之一。提到那个年代的歌星,所有人的心底也许都会浮现出四五个名字,无一例外包含杜婉。
她是一个时代的代表,用音乐架起华国与外界的文化桥梁,每场演出时别在耳后的栀子花是她独特的标志,后来也有别的歌星效仿,却被不少人嘲笑是东施效颦。这样一个巨星,在十九年前没有任何预兆地宣布了隐退,遍布全球的歌迷都为她的决定扼腕悲恸,时至今日,都能在各个社交媒体看见杜婉的板块,简成超那个用了八年的MP3里也存着几首杜婉的歌。
简迟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思绪中抽离,这样观察,季怀斯的眉眼的确和杜婉有三分相似。她出生江南,模样同歌喉一样温柔似水,季怀斯这双眼睛就是从她那里借来,不笑时也含着荡漾的温柔,让人陷进里面去。
“她当时隐退其实是因为怀上了我,”季怀斯缓声说,“有了我以后,她选择将重心放在家庭,但我知道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心中依然怀念着舞台,所以才会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摆上栀子花。”
简迟不由地问:“你选择拉小提琴也是因为她吗?”
季怀斯摇头,垂眸像是陷入了回忆,“可能是遗传也说不定,我和母亲都在音乐上有天然的热情,虽然方向不同,但她一直支持我追求自己的爱好,从记事开始,我生活中的一切都围绕着小提琴。”
他说起小提琴时并不像在谈论一件乐曲,更像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亲人,难掩语气间的亲昵。
简迟想起故事里季怀斯最后的结局,因为一场车祸手腕永久性损伤,再也无法拉出一支完整的曲子。想到舞台上耀眼夺目的身影终将化为泡影,简迟说不出心底冒上的复杂究竟是什么。
“简迟?”
菜不知在什么时候端了上来,季怀斯没有询问他出神的缘由,一直放在桌下的手伸出,淡紫色的影子吸引了简迟的注意,被季怀斯轻轻置放在他的面前。
“喜欢吗?”季怀斯牵唇一笑,“刚才看见这个颜色,我想你会喜欢。”
简迟心底的那根弦像是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拨弄了一下。
那是一朵由紫色餐巾折成的花。
第19章 拒绝
回到学校,天已经彻底暗了。
简迟脑海中一会是白希羽,一会又是和季怀斯相处的这一天,想不明白故事的走向怎么又偏离了轨道,原本的计划甚至将他推向一个更加危险的处境——他莫名有这种感觉,来自直觉。
季怀斯也许是感应到低沉的气氛,一路很安静,把简迟送到宿舍楼下,嘴角展开一抹淡淡的笑。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简迟的脑子乱糟糟,仓促地留下一句就要转身离开,目光不经意瞥见远处走来的一道黑影,在校园两边的路灯下摇曳,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拒人千里的冷气。
季怀斯顺着简迟的视线看去,并不意外地说道:“闻川今天回来的很早。”
“……很早?”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季怀斯偏头望进简迟的眼睛,略显灵动地眨了一下,“等下次见面,我再和你细细地说。”
或是是感应到什么,闻川直直扫了过来,简迟先一步错开目光,没有对上。
晚上,简迟少有的失眠了。
他善于剖析自己,有时晚上睡不着,就会将白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复盘,季怀斯的那些要求其实不难拒绝,没有用强硬的态度逼迫他做什么,更不像邵航那样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为什么会答应?简迟问自己。说到底,他已经将季怀斯挪出了‘普通同学’的范畴,不知在什么时候放进了‘朋友’。
回顾过去的种种,简迟从来没有碰见过季怀斯这样的人。他喜欢和张扬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交朋友,会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不适应和白希羽这样过分天真的人相处,因为会顾及一言一行。但总有人不喜欢张扬的八卦,偏爱白希羽的热情直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季怀斯不同,他似乎是没有人会真正讨厌的类型。
简迟明白他不应该为季怀斯开脱,这只是一本书,就连世界也建立在虚假上,他现在需要做的是不让事故波及到自己,再慢慢寻找出这个世界的秘密,不应该和周围的人扯上牵连,包括季怀斯。
下课路上,简迟与抱着课本的白希羽在走廊上碰见,他的第一反应是避开,但已经来不及,白希羽快步走到面前,有些关心地问:“简迟,你的身体还好吗?”
简迟想起曾撒下的谎,面不改色地说:“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副会长那天很担心你,吃饭的时候还问了我不少有关你的事情,”白希羽垂下眸说道,很快重新扬起一个笑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马上要上课了。”
“好。”
简迟的视线不由在白希羽的背影上多停留了几秒,也许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