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着相当沉郁的五官和冰冷的气场,任谁看了一眼,入夜做了梦都会是恐怖的。
这人便是当今冥界的统治者,泰山府君,易枫。
其细长如骷髅般的手指在空中一画,幻化出一块棋盘来。
棋盘上立着西洋棋的棋子,黑方的棋子被他的手指点过后,一块一块裂为碎片,落在棋盘上。
就如同他分崩离析的三大判官一样。
虽痛失助将,但易枫看起来并不懊丧。
与其说不懊丧,不如说,他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的手指揉着最后那枚黑方的国王,自言自语般说道:“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他将黑方国王放进白方阵营里,任其被白方包围。
看着这孤立无援的一幕,他眼里反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
那是这数百年来,他极少拥有过的情绪波动——
期待。
在易蘅出生的时候,他曾期待过。
在黑白判官出现的时候,他曾期待过。
在宋亲卿死亡的时候,他也期待过。
只可惜,每一次,他的期待都落了空。
没有一个人达成他的愿望。
不过,这次,应该有希望了吧?
易枫看着被白方包围的黑方国王,如此想着。
他这一生,仅仅是存在,都让他无聊到窒息。
作为凡人时,他觉得人界无聊。
他想过自绝生命,可偏偏遇见了机缘,让他成为了冥王。
初成冥王时,他想过,也许统治别的神仙,应该会有趣一些吧?
有趣过,但只是短暂地有趣过。而后迎接他的,便是漫长的无聊生涯。
他不是凡人,没法自绝性命。
他甚至尝试过将幽冥骨归还给天道,让自己回归凡体。
然而,天道限制着他。
因为这三界死亡的规律,压在他一人身上。
这规律没有易主之前,天道不允许他消失。
无聊,却永生?
听起来很可怕吧?
可在易枫看来,能感觉到可怕,便不无聊,便不那么可怕。
他不愿存在,因为存在,只会让他感觉无聊。
他想:如果毁不掉自己,毁掉这个世界,又会如何?
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确信,如果世界毁掉,只剩他一个……
那会更加无聊。
为了不无聊,那就抹掉自己的存在好了。
他下定决心——
不惜一切代价,抹掉自己的存在。
……
命定的那一日,终于来临。
易枫独自发动对爱神林的突袭时,三界都震惊了。
这大概是神冥的最后一战。因此,四域的所有神明都闻风而动,远远观战。
众神看向孤身的冥王。
不管来自神界四域,还是他统治过的冥界,这些神明无一例外,皆用恐惧的目光盯着他。
哪怕他孤身一人,众神也相信,他有一己之力便能倾覆神域的实力。
是啊,他就是这么强。
强到他自己也无法杀死自己。
对战当日,他注意到,他那被自己培养成自绝杀器的儿子,挡在所有爱神面前,试图独自与他为敌。
他闭眼一探,感知到对方突飞猛进的功力,但距离成功歼灭他,却远远不够。
他想,如果多出一倍的功力,应该就够了。
他放眼去寻找其子身边的另一个人,却发现那个白发的小子不知所踪。
也难怪儿子看起来这么暴躁。
那一双眼,猩红得像是经历过地狱所有酷刑的恶鬼。
“吾儿易蘅。”他故意开口企图激怒儿子,“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呃……”易蘅只咬牙瞪视他,并不说话。
“其实一开始,只要你听我的话,断情绝欲、继承冥王之位,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呵。”易蘅冷笑,“你是准备把自己的罪行,全推到我的头上吗?”
看到易蘅的表情变化,他知道,他成功了。
易蘅被他激怒了。
而其怒意滋养了身后肆意生长的万只鬼魂。
众鬼将皆听易蘅号令,随时准备进发。
冥王易枫,在无人可知的角落。
挽起一个期待的笑。
……
人界的天际线,蔓延开黑血一般的云渍。
那血色像是被叠了一层又一层,以至于浓郁成化不开的黑色,哪怕边缘,都是刺眼的鲜红。
那几日,人间的孩子们哭嚎不止,像是全世界的孩子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
有传言从极Yin之地渗透出来,说是白日亦有厉鬼出没。
那些鬼不是来寻人的。
它们是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