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愣了片刻,收起了路引,又回头向马车里的人确认了什么,过一会拿了一小块银锭给守城的守卫,顺利进了城。
他们进城之后,城门就关了。驾驶马车的男子左右看看,在城门附近就看到一家旅社,便驾车驶了过去。
此时天快擦黑,门口小二刚给前一位客人牵完马。见又有人来,忙挂起笑脸上前招呼:“客官,您几位?今儿我们这还有房!”
那年轻男子坐在车上开口:“我们三个人,要两间房。”
“得嘞!”小二利落地应道:“您马车停哪?后院成吗?”
“好,我们先下人和行李。一会儿有劳你带路了。”
他说完话,就翻身下了马车,从后面开了马车门,拿了两个下车用的矮凳下来。小二凑过去献殷勤,正巧看见马车上下来两名女子来。
这时节,女子在外也多要做乔装打扮,鲜少直接穿着衣裙露面。小二悄悄地打量,这两人都蒙着脸,只露一双眼睛。但是一个灵动,一个清艳,实在是好看。
小二盯着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心说这男的怕是真有本事,齐人之福也就算了,这么乱的世道还能带着两名佳人出行,必然有保平安的手段。
他想到这里,做事更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殷切。引着路,帮着把行李拿下来送到了他们定的房间里,又巴巴地去帮忙停了马车。
等他走了,房间门关上,蓝百灵憋了一路,终于把面巾一扯,哈哈大笑起来。
关澜也把面巾扯下,眼神不善地看了蓝百灵一眼。余沙无奈地把行李什么的都归置好,又连忙过来劝架,对着关澜张口就是一番道理:“愿赌服输,你自己要和她赌的。”
这一行三人正是余沙他们,他们春末的时候从云水涧去的漓江,盘桓了一月,没听说任何有关司恩和旬二她们的消息,倒是好像到处都预备着打仗。唯一新奇的事情是过去快一年了,漓江四处居然还张贴着捉拿关澜的告示。
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从永嘉古道绕路去一趟定州。一来这条路往来的人众多,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二则北边情势不稳,关澜也想回北边看看。蓝百灵原本只是送他们出来,听说要往北边走,一时兴起也不急着回朗歌,跟着他们一道往西北走。
他们这一行不算顺遂,简单来说就是半被迫式地把那些逃难百姓的日子又经历了个遍,还主动被动地管了不少闲事。
眼下这些难民大多都是从北逃南,又要从南逃去西的。自己上路的有,拖家带口的也不少见。许多身上还带着痨病。一不小心就病死在半道上了,更别说还有饿死的。到最后,连没心没肺似蓝百灵这样的人,都受不了良心的责问,开始力所能及地为同路的难民医治。
当然,这也没落什么好,升米恩,斗米仇。更何况人饿疯了的时候也没什么理智,也就是蓝百灵生性豁达又泯灭人性,外加武力超群。才没怎么受影响。只是他们走走停停的,水寇都在南方都快被招安了,他们才刚进稻城。
余沙把客栈房间各处都查验了一下,确认没什么迷香迷药之类的残留,勉强排除了入住黑店的嫌疑,这才放松下来,招呼小二要了些吃的。
小二忙上忙下地奔波,不一会儿就拿了一碟子馒头和几小碟咸菜。余沙接过的时候,余光掠过走廊,扫过了底下的大厅,堂中坐着不少游侠或商贾打扮的人,十分热闹。
余沙拿着吃食回到屋里,蓝百灵看他神色有异,开口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倒没什么。”余沙说:“觉得许多人看着不太像混江湖的。”
他这么一说,关澜和蓝百灵都投了目光过来。余沙看人的本事是从沐窈那学来的,也算是个绝活了。他们北行的这一路,靠这个规避了不少风险。既然他说看着不像,说不定确实有蹊跷。于是几人把窗户打开一半,在二楼屋里吃东西的时候,也能时刻关注到楼下的动静。
也赶巧,客栈这种行商游侠汇聚的地方确实也容易起冲突,他们一顿饭没吃完,下面就开始有人有起了口角之争。
余沙他们坐在二楼,居高临下,把厅堂里的人细细打量了个清楚。蓝百灵看着好奇,开口问:“怎么?你看出来什么了?”
“人杂得很。”余沙随口回:“南边的,北边的,定州的,还有东南沿海的,哪的人都有。”
“这不正常吗?”蓝百灵说,“现在打仗,大家都走永嘉古道,不管是去哪,总是要经过稻城的。”
余沙嗯了一声,只把这事放在心里,没再多提。
一行人吃着东西,半晌,楼下却又吵嚷起来,蓝百灵探头去瞧,看到门口忽然多了一队穿着官府衣服的人。手里似乎拿着悬赏令一类的纸张。
蓝百灵猝然一惊,扭头和余沙关澜交换了一个眼神。余沙抿着唇略略点了下头,手上吃饭的动作没停。关澜也只看了那些人一眼,手默默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正在此时,那一队官府的人便进了客栈,手里果然拿着张悬赏的告示,写的是在逃的杀人法李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