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死的?”他问。
项飞白犹豫片刻,还是说:“被宋长老命人,当街射杀。”
余望陵懂了,却恨不得不懂,宋福顺背靠朝廷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林聿弗。
林聿弗这一死,漓江的士族便再也安抚不住了。
远处西城门的火光依旧影影绰绰,隐约还有喧嚣之声。
去,还是不去,现在这情状,还能再去吗?不去的话,军营哗变,一个不谨慎就是烧身之祸。
余望陵在这分钟忽然佩服起了余沙来,为了个关澜,竟然不惜把事闹到这个程度。
“派人,把沿路喧哗的,带队的,全部扣押。听喧哗声,是有人在用内力传声,你亲自去。”余望陵吩咐。
项飞白一一应了,又问:“阁主还是要去西城军营吗?”
“怎么还能去得。”余望陵嗤笑一声:“金盏阁的马再往前一步,明日这些宗族就会联合起来登门,要让金盏阁给个交代。”
想到这里,余望陵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军营哗变,为何没有铁甲军前来报信?”
项飞白了然:“……阁主的意思是?今夜根本没有人哗变?只是为了诱导我们出门和漓江的贵族起冲突吗?”
余望陵心内惊疑不定,再三思忖,也不敢托大。
“你。”他淡淡开口,算是下定了决心:“给沐窈发个消息。”
他话未说完,意思项飞白却已经明白了。开口确认:“阁主……如今如此局势,难道真的要?”
“她知道轻重。”余望陵眼里盯着天边的火光:“我们不能赌,明白吗?”
第一百零六章
西城外的军营里,火光冲天,送水的,抢救东西的乱做一团,喧闹声不绝。
铁甲军当然派了去给翟谡报告的人,只是传令的人没走出去多久就被余沙一行人截断,此刻魏建穿着铁甲军的衣服,手持着伪造的令牌,算着时间,混进了西城驻扎的营地当中。
本来不应该有这么顺利,只是眼下走了水,查验令牌的人因这情况也不似往日小心。这才让他混了进来。
魏建握着令牌的手捂着胸口,心跳如擂鼓。
进来了,居然真的进来了!
居然真的像那水鬼说的那样,竟然就如此轻易的混进了军营。如今又是这样的乱象,真如他所说的一般,直接在军营里哗变也并非全无可能。
一股名为权利的热流涌入魏建的心脏,是了。乱世也是时机,哪有比现在还合适的时机呢?如今漓江上方动乱,各路贵族不是自身难保就是暗流涌动。不正是投机的好时候吗?
赢了就是从龙之功,不世出的功勋。就算是输了,又如何?不过一死。他是紫河车的恶鬼,难道还怕过死吗?
魏建心里被一种虚幻却又似乎被处处证实的豪情所鼓舞,他潜入了军营,往他记忆中兵士驻扎的地方走了过去。
另一边,平恩坊里。金盏阁和那一身素缟的人僵持住了。
项飞白的人虽然马不停蹄的把混入在人群中挑事和撺掇的人给控制了起来,但是里面生面孔的,真的是某家士族被煽动的,全都混在一起,一时片刻也不能发落。
更何况,眼前这些披麻的人,越来越多了。
世上事就是这样的,一旦有了出头的椽子,后面聚势而来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些人不是做戏的,余望陵看着这些人的面庞,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漓江的老人。
两边各自堵住了路的一头,等天蒙蒙亮了,才有一老人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前面来。
“余阁主。”他看着余望陵,说的是敬语,却全然不是尊敬的意思。
他真的已经很老了,头发和胡子都已经雪白,穿着一身素缟,越显老态。
“你们金盏阁,在漓江一地,大家再不济,也能算的上是邻里。”他说话速度慢,却又让人不敢忽视:“民间有一句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虽不说沾些你金盏阁的光。到底也是相安无事。何至于,金盏阁今日,一定要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一同,逼死才甘休吗?”
这话说得太重,余望陵一时还无法随意接口。这么一时片刻的功夫,余断江在金盏阁内听到了消息,匆匆赶过来了。
他一打照面,先看到那白发老叟,就先堆出了个笑出来,开口:“原来是杜老,怎么如此装扮?杜老家近日也被卷到了关氏祸案当中?”
他见人不说别的,先把绕岚坪事变推脱了一句。那杜老极看不惯他这副做派,哼笑了一声,说:“我不是为家人穿素,是为李家,是为这偌大的漓江穿素。也好,今日你们父子都到了,老叟倒想问问你们。到底是要对我们这些老人做什么,索性今天人齐,不若一齐杀了。也好过你今天杀一些,明天杀一些。如此麻烦。”
余断江北怼了这样一句,竟还能维持住面上的表情:“杜老说笑了,绕岚坪事变的案首,金盏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