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沙说:“做鬼倒是能活一条命,但是魏都尉费了半生心血做人,甘愿就这样被这场祸事牵连,白白断送吗?”
魏建讽然一笑:“那也得有命才行,余家和朝廷勾连要吃下漓江,神仙斗法,我不过是个小鬼,还能如何。”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上,忽然炸开了几朵烟花,那情状不似年节时的盛大,却也映地半边天空泛了白。
余沙顺着烟花看了过去,淡淡开口:“看来北边已经反了。”
魏建被他话里的意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你说什么?”
“西边的军营,我记得姓方,李家旧部,你应该也见过他。”余沙解释,“你能逃出来,别人自然也能。”
“你在诓我?”魏建说:“满城军营皆被铁甲军控制住,谁还能调兵出来?”
“当然有。”余沙说:“翟谡。”
魏建都被他说愣住了,半晌,大笑,险些笑出眼泪:“你在说什么笑话?翟谡自己为什么要造自己的反?他疯了?”
余沙不语,丢了个包袱在他脚下。
魏建笑停住,谨慎地伸手去拿。
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件他很熟悉,是铁甲军的铠甲。另一件,是一块令牌。
魏建看到这些东西,内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翟谡自己只有一个人,四处传令,哪能亲自到位。”余沙观察着魏建的表情,循循善诱:“暗巷丁字牌,老庚的手艺。盔甲早就做好了,令牌是今日赶出来的。”
“如何仿?”魏建出声质问:“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是轻易拿到的,没有实物如何仿。”
“白日里,为了从城门调兵,翟谡派人送过一次这个令牌。”余沙说,“那个人去城门口的时候撞到了一群小乞丐,耽误了不过片刻的时间。”
魏建怵然一惊:“那是铁甲军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得手?!”
余沙露出个浅笑:“这其中,是如何得手的,又是如何在今日内就赶制出这么一套东西,自然有许多话可以说……只是,魏都统也知道,时机稍瞬即逝,明日翟谡就要北上,这令牌过了今夜,也就没有用了。”
魏建被这一番惊变和他语气里的催促刺激到,身为杀手的直觉在内心叫嚣,要他不要在听眼前这人说的话。
可是他看着面前这个面色疲惫身形消瘦的人,又觉得,似乎还可以再听一听。
他问:“你替谁来?”
余沙:“李家的当家人。”
魏建面皮微微跳动:“李达?他每日只会醉死在女人的大腿上,怎有胆子做这种事?”
余沙笑:“李家……也不止他一个血脉亲眷吧。”
魏建沉默了,李家还剩下的血脉亲眷还有谁,他是知道的。
可那是个女人啊。
余沙瞧出来他的犹豫,慢慢地补了一句话:“魏都统,北境王关净月,也是女人。”
魏建沉默了更久的时间,重新看向余沙,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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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阁内,余望陵不顾更深露重,穿着一身薄衣就匆匆往翟谡和谢景榕的院子赶。
项飞白看他心焦,不免担心,小心在他耳边劝道:“阁主也不必着急,漓江怠战已久,现在各方兵力又都被铁甲军控制住了,菱云夫人就算真的反了也掀不起风浪的。”
余望陵自从想通这些关节之后就脸色铁青,半句不曾言,如今听了项飞白一句劝,脸色更差,目视前方匆匆而行,声音冷得像铁。
“愚蠢。”
两个字把项飞白后续的多少话都怼了回去,他不敢再说,垂首跟在余望陵后面。
余望陵心急如焚,开口:“此事的关节不在于菱云是否要反,以及是否能成功,而在于魏建。”
项飞白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些许,却更加迷惑。
为何会与魏建有关,魏建虽然掌管这西边的城防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
余望陵没让项飞白在自顾自地猜下去,开口:“此次军务交接,军方所有的人都看官在金盏阁。若城中没有兵力,李语心靠什么反?”
“可……”
项飞白想说,可就算是魏建那里的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啊。
“重点不是他们能不能反成功,重点是事情一旦败露,一定有人追究魏建到底是什么人,追究他到底是怎么从金盏阁出去的。”余望陵说,声音简直像淬了毒,
“所以问题在于魏建不能反!他一反,追究起来,余家难逃干系。”
项飞白这才想通其中关节,惊愕道:“所以日前,紫卫突然联系不上那件事是……”
“是余少淼的手笔。”余望陵说,“他要诱导我在凭春坊事变前对紫卫下手,料定了金盏阁内部我与余断江各自为政,只要我动紫卫,要调魏建来审,就给魏建留了一条后路,日后还能攀扯到余家身上。”
项飞白内心大骇,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