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这是你走后的第十天,联盟的春日好像被你一起带去了南安。以前觉得睹物思人这事最为矫情,浑然不觉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成了这个矫情的人。
这片书签取材自你以为扔掉的那枝玫瑰花,很抱歉是我拿走了它,现在看来,我可能只是想借此留住那日游乐场里的明媚好景。如若你愿意收下,就权当作个留念。
我向来任性妄为,做过很多错事,有些也无法挽回,唯一的幸运是能遇见你,得到你所有的照顾和包容。你我之间,没有信物,留不下标记,也无法缔结关系。我时常怨恨为什么你生在别地,又不是个Omega,但想想又觉得庆幸,无法被标记所影响的你,才能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得更加长远和无忧。我忽然想把去年许过的生日愿望再改一改了。阿林,我不再奢望你能只看着我了,你的眼里该有名川大山,星辰海洋。我希望我的宝贝,能永远无拘无束,自由又热烈地绽放。
阿林,等我再来找你的那一天,你还愿意向我伸出一次手吗?那么余下的九百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走向你。
我即将踏上战场,如若我还能像以往一样平安回来,这些话也许永无见到你的那一日;但如若我回不去,我的亡魂也将与你同在南安的热土上安息。
我永远爱你。”
第五十四章
冯启在病房门口看到从远处走来的陈仲恒和叶帆时心下一惊。
司令员现下应该正是最为奔忙的时候,除了日程上规定好的必要的探视时间,陈仲恒是不应该在此时过来的。
等陈仲恒站定在他面前,冯启的脑袋只能一边迅速反应着一边跟人敬礼:“司令员好,叶通讯官好。”
陈仲恒问:“冯启,今天是你当班,陈奥怎么样?”
“少校……还是老样子。”
“行了,让我进去看看。”
他稳了稳心神,身子挡在门前没动,用尽量自然的语气找了个临时想到的蹩脚借口:“司令员,房内刚刚例行消毒完,不适合进去探视,您要不要还是改个时间再进?”
陈仲恒还没开口,倒是一边的叶帆先胆大地笑着插了句:“冯启,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这么正大光明地撒谎了?”
“不是的,”冯启慌了慌神,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司令员,我是真的在为了您的健康着想。”
“那个南安的beta在里面,对吧。”陈仲恒了然地点破来意,告诉还在试图遮掩的冯启,“我就是来见他的。”
大概没什么事能真的瞒过手眼通天的陈仲恒,冯启只觉得自己拙劣,无奈顿了下脚步乖乖侧身把门拉开,恭恭敬敬地请人进去:“您请进。”
等陈仲恒进了门,叶帆看着冯启这一脸担忧愣怔的傻样子小声地笑出声,搞得冯启莫名其妙。
他问:“叶通讯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出来?”
叶帆反问他:“冯启,你是怕司令员会对吕医生下什么毒手啊?”
冯启那目光是无声地在问,难道不会吗。
叶帆还是笑:“你也听周连桥说了,现在是事关联盟是否转型的关键时期,在这个节骨眼上,司令员比你要更知道该怎么去纵横捭阖。”
冯启不太理解。他只知道陈仲恒一直不认可、不支持陈奥这段越界的感情。
叶帆笑够了,拍拍他的肩:“哎,冯启,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那位好学长能对你还算是青眼有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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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仲恒第一次亲眼看见吕文林。
窗外火红的夕阳把他坐在床边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双手紧握着床上躺着的陈奥的一只手,入神得连有人进了门都不在意。
如果不是有风拂过带起细微沙沙的声响,这整个画面都将处于静止当中,陈仲恒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误闯进画中来的局外人。
良久,吕文林回过头来,看着那张电视和报纸画面里偶尔能见到的人脸,呆呆地问了句:“您是陈仲恒先生,陈奥的父亲,对吗。”
“吕文林,”陈仲恒叫了遍他的名字,“本事不大,胆子倒是很大。”
他又接着问:“你见到陈奥了,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想没想过,他可能会一直这样躺下去,永远也醒不过来,那你要怎么办?”
陈仲恒说话的语气平静而沉稳,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像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仿佛躺在那儿的只是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纽带关系的普通的联盟军官。
“我会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陈仲恒不屑于吕文林执着的态度,严肃地说:“你确定要陪在他身边?他是联盟未来的领袖,是我的接班人,即使他醒过来,也必须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和一个合适的Omega成婚。那时候你觉得自己算什么?”
“我不知道,”吕文林说,“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看着他,看不到他,我的生活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