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棠心软,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季淮越立刻把眼泪收了回去,小胳膊搂住凌锦棠的脖子,高兴地道:“锦棠哥哥最好了!”
他是先帝的遗腹子,宫里没有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同他一处玩,平时闷都要闷死了,此刻见到凌锦棠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亏得凌锦棠耐性好,不仅全听完了还能接上他的话,哄得季淮越心花怒放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回凌府去。
他把自己软乎乎的小脸蹭在凌锦棠脖颈处,又伸长了手去摘自己够得着的花,在凌锦棠耳边小声道:“给你的。”
凌锦棠一手抱着他,一手就要去接,哪知道季淮越直接将这朵宝珠茶花别在了他鬓发处,凌锦棠无奈地道:“三殿下,微臣……”
前方不远处传来交谈的人声,凌锦棠正要将茶花从自己鬓边拿下来,又被季淮越拦了一把,三殿下两只手托着他的脸,同他咬耳朵道:“不摘嘛,这样好看。”
季淮玉正和靺苘族的首领一处走着,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话说,无非还是为了西境三座城池的事情,走到御花园这里也就停下了,开得正盛的茶花同杏花交映在一起,层叠烂漫如锦绣云缎,季淮玉笑着道:“大周春日景色,朕的御花园就要占七分,狼王在边地,恐怕看不到这样的好景?”
然而狼王却没回话,季淮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自己也愣住了。
季淮越在看到他皇兄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从凌锦棠身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在一旁站好,凌锦棠似乎还没注意到这边有人,只是抬手将自己耳边的这朵宝珠茶花给拿了下来,指尖点着花瓣,却没丢下,而是慢慢拢进了袖间。
他今日进宫并不以臣子的身份参加宫宴,自然不能穿官袍,但又不能太过随意,便挑了件月白色的圆领袍,袖口用青色丝线滚了一圈浅浅的纹路,外罩一件绾色大氅,头发用一支青玉簪半束起来,明明应该是很雅致清淡的装束,但他在这艳极了的花丛中却丝毫不逊色,反倒潋滟如月色拂面,皎皎地叫人移不开眼。
季淮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下,回过神来朝正行礼的凌锦棠道:“免了。”他有些不大高兴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今天下午没预料到狼王会进宫,又挑的是他原本和凌锦棠要见面的时辰,只好同狼王换了个地方,然而皇宫这么大,狼王不偏不倚说要来御花园逛逛,偏凌锦棠也在这里。
他还没打算让这两人见面。
季淮越在一旁小声道:“我拉着锦棠哥哥来南边这个园子的,皇兄,臣弟不知道您在这儿。”
季淮玉挥了两下手,那陪着的几个嬷嬷就连忙将季淮越给带走了,一直没说话的狼王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视线毫不掩饰地放在了凌锦棠的身上。
他似乎会说汉话,甚至语调都不显生硬,也没有边地的口音,慢腾腾道:“大周皇帝,不介绍一下吗?”
季淮玉眯了眯眼睛,对于狼王的态度显然很不高兴,然而到底没说什么,开口介绍道:“这位是你昨天见过的那位凌太尉家的长子,凌锦棠。”
他并没有说别的,凌锦棠和亲这件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打算松口。
季淮玉正要再说些什么,狼王倒自己开口了,朝凌锦棠走近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笑了下,“在下靺苘族首领,纳坦苏布德。”
靺苘族虽地处边境,又只是称王,但近年来已隐隐显出和大周分庭抗礼之势,按理来讲是绝不需要将自己的全名也一并告知给别国臣子的,但狼王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甚至补充了一句,“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的另一个名字,姜庭知。”
凌锦棠显得有些错愕,同他行了个拱手礼,“狼王。”
大概是入乡随俗,狼王同昨日那随性的穿着很不一样,头发也用发冠给束了起来,但依旧编了几根小辫子穿插其间,小小的金饰别在发间,他又是明显的外族长相,少年人长相俊朗,眉目深阔,一双绿莹莹的眸子带着笑意看向凌锦棠,凌锦棠怔了一下,像是有一阵从异域吹来的风平地而起,极其蛮横地将他包裹住了。
凌锦棠也朝他笑了一下,眼波流转间似有微光划过,他轻声道:“苏布德……是珍珠的意思。”
姜庭知挑眉道:“你会说靺苘话?”
凌锦棠应了一声,“能听懂,但不大会说。”
季淮玉本来还准备说点什么,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凌锦棠朝自己心无芥蒂地笑了,如今却很随意地朝着别人笑,站得又那样近,他几乎要气昏了脑子,一时之间宁可给三座城池,也不想把他让出去和亲。
凌锦棠的相貌哪里是出众,几乎是惹眼的地步,整个大周都难找出第二个,此刻一笑简直色若春花,满园的景色都比不过他,再看狼王那神色,说是一见倾心都不为过,当下冷声道:“洛昀,你先去御书房等朕,不必留在这里,昨日说的事情晚些再议。”
凌锦棠点点头,的确是要走,却偏偏又从狼王旁边擦肩而过,袖子里那朵宝珠茶花似乎是没有拿稳,堪堪落下的时候却被姜庭知伸手接了过去,凌锦棠半抬眸朝他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