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仰沙的声音是冷漠的,她的眼神不知飘向了何方,唇边泛起惨淡的笑意。
“你母亲的心,都被中原人勾了去。”她厉声道。
江眠身子凝在一处,脑中思绪混乱。他这时体会到了阿仰沙作为圣教教主的能力,当阿仰沙切实凌厉起来时,他身上的蛊虫亦在回应着她的感情。
分明是青天白日,江眠却觉四面旋风呼啸,刮得他头疼。
阿仰沙抬起无神的双眸,盯着赫连墨与江眠半晌,缓缓道:“纵使明宣才是那个叛徒,明澜作为她的代替,也离了教,如今就算只是灵位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她转头看向眀伊,漠然道:“你——?”
眀伊脸上渐渐褪去血色,先前她未曾将这个小教主放在眼里,如今却也感受到了面前这位拥有的力量并非如明月楼调查出来的一般薄弱。
她不敢出声,只站在一旁。
“明澜竟能让后头的人为她做到这地步。”阿仰沙自顾自地转过身去。
赫连墨再也按捺不住,他脱口道:“你们总是用这种理由搪塞我,数年前是泠风,如今是你。究竟我母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们如此反感?她不过一缕亡魂,求个安宁,为何就是做不到?!!”
听到这样的话,阿仰沙蓦地回过头来,眼神中流露出警告,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同我过来。”
几人跟着阿仰沙,一路来到了最西边的一间屋子,打开后扑鼻而来的是书卷气。
里头构造简单,不过是些竹简文书。最中间有片盛开着的红色花海,奇异的很,散发出诡异又好闻的香气。
阿仰沙拂袖而过,手指轻轻一抛,从她的指尖便爬出一只小虫,飞舞着朝花海去了。
少顷,一株藤蔓从花海中攀滑而至,在地上扭曲成难言的形状,蜿蜒着来到阿仰沙的脚边。
“将记录圣女的文册拿来。”阿仰沙看着藤蔓,道。
仔细看来,真正动着的是藤蔓上的那虫,虽看着小小一只,力量却大。
赫连墨不由得侧目。
眼前的人,本以为是靠着泠风术司才走到这位子,现看来确实有些本事,不知她身上还有多少蛊虫,不知……她自己是否还是个…人。
很快,虫子带着藤蔓回来,藤蔓上绑着两册竹简,随着动作发出簌簌的声响。
阿仰沙拿起来,将竹册一人递了一本,随后抚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端坐在了藤蔓上。
那细细的藤蔓竟就这样支撑了起来。
赫连墨看着手上的竹简,迟疑道:“你这是何意?”
“待你们看完,或许,就不会总想着让明澜的亡魂回归圣教了。”阿仰沙笑了笑。
赫连墨沉默半晌,冷声道:“最好如此。”
两本册子都记着明澜的事儿,关于明宣,只有寥寥几笔。
明宣出生那晚是满月,月光极其盛亮,亮的惊人。
前任圣女观星宿,道出明宣是月神指定之人后,明宣那孩子便被带着偷偷培养起来。
她没什么乐子,生活中伴随着她的只有无穷尽的星文术理,折磨得明宣疲惫不堪。
还有一个陪着明宣长大的,便是原圣女的女儿——明澜。
明澜本可以成为下一任圣女,却被半途插进来的明宣抢了先。
于是她自小便受尽冷眼,作为血统纯正的圣女后人,却不被众人所信奉的月神所认可,这样的耻辱令明澜难以抬头。
幼时,明澜终于费尽心机求来了一个和明宣共同学习星术的机会,甚至成年后只要她的能力赢得明宣,她依然可以成为南疆最受尊敬、备受认可的圣女。
然而,不知是否命运戏弄,明宣对星宿之术根本无法理解,犹如一局外人。
原圣女的预言究竟是真的吗?
众人都怀疑起来。
更为惊诧的是,在明宣十七岁生日那天,她偷偷跑了出去。
还带上了明澜。
那时的明家几乎举全家之力,倾巢而出,找遍了南疆,也不曾有什么发现。
明家负担不起弄丢圣女的责任,被圣教收回了一部分权利。
而明宣、明澜二人成了圣教中人不愿提起的两个名字。这二人的离开,又仿佛命中注定,圣教自此没落。
蛊虫之术,术法皆因未成大乘而不被南疆人信服,内里又争权夺利,不得安生。
本就不宽厚的底子被愈发掏空。
而就在这时,明澜在中原成亲的消息传回了南疆。
明澜作为原圣女的女儿,竟在外头同人成了亲。这件事令老教主震怒,派人前往中原,务必将明澜带回。
在那时候的中原,“黄泉”的名声已经打了出来,作为一横空出世的杀手组织,它出名的速度太快太狠,惹得许多人不解,却又不敢琢磨。
明澜的成亲对象,正是“黄泉”的主人——虽说名声大,可奇就奇在这人的名字成了迷,竟在圣教的竹册中也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