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弥叶一懵:“你还去捅过人家?”
“……是新罗给的资料。”
临也是在暑假通过新罗认识的静雄,此后就在花式约架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他以为弥叶听到他的话重点会在于小静是个“怪物”,谁知道和之前的话一样,重点完全让临也摸不着东南西北。
他当然想不到,他哪儿知道如果弥叶愿意能比静雄还硬。
然后就是常规庆典流程、逛校园,等到下午开学典礼结束时,正好也快到之前约好的车站接桃矢的时间了。他骑着车在车站等,大概等了一刻钟左右,远处驶来的车辆靠边停下,车上蹦下来几个小孩,弥叶有印象,是桃矢的同学。
下来的人里,没有桃矢。弥叶陡然心底一冷。
那几个孩子看到弥叶时,都哭着跑过来:“木之本哥哥,桃矢他、桃矢他不见了!”
本来是在后山的山脚的实践活动,几个孩子做着做着难免起玩心,就往里走了一点。那山上的林子里弯弯绕绕的,几个孩子跑了半天才出来,出来之后就发现桃矢不见了。喊了半天找不到人,几个孩子的手机玩了一天也都没电了,又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众人束手无策之下,有一个孩子提出:“木之本的哥哥之前说会来接他,我们快去跟木之本哥哥说吧!”
弥叶知道后山那片林子,绕,但是不大。这个点已经没车往后山去了,好在骑自行车也不远。他努力保持住冷静,让几个孩子先回家,转身就蹬上自行车往后山那边赶。
父亲和妹妹都在外地,能指望的只有他自己。周围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弥叶眼睛微微眯起,没有人看到他异常的左眼。
弥叶保持着一个超常的速度到达目的地,他完全没有喘息,保持着绝对的好状态。
天色已经晚了,弥叶把自行车往路边一甩,喊着桃矢的名字就往林子里跑。弥叶抬头看见一片飘过的Yin云,忽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弥叶停下脚步,他睁大双眼,左眼的刻印变得纷繁复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使用身为“恶魔”的血脉的力量。
桃矢在稍高的地方,似乎是受伤了,艰难地移动着。弥叶的心仿佛被攥紧了,他正准备全开能力赶到桃矢身边,却忽然下起了大雨。
像是给燃烧正旺的火浇了一盆冰水,弥叶的眼睛瞬间变回原来的样子,无论是极强的感知力还是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一下子被剥离。
暗下来的天色,大雨,山林。这两个关键词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有点吓人、或者根本没什么感觉,但对于弥叶来说,这意味着死亡。
他瞬间僵住了,想被绑住了双腿,无法前进。
木之本弥叶恐惧这样的雨夜。弥叶以为这份恐惧会随着时间淡化消散,但却只是未痊愈的伤口,经年腐烂。呕吐感从五脏六腑传到食道口腔,弥叶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虚景。是淤泥,是枯叶,是蛇,是血,是爬不出去的深坑,是遍体鳞伤的家人。
那个年幼的濒死的弥叶看着十五岁的他在哭,他说,别去,我不想死。再往前走,还有死去的浅井,归尘归土前血rou惨不忍睹的身体。恐惧让他迈不出脚步,他甚至睁不开眼睛。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变回了八年前未曾经历一切的小孩,没有继承浅井的一切,还是那个白发红瞳身体孱弱的浅井弥叶。
——不,他不是。
桃矢会跟他说:“弥叶哥,你有点大哥的样子好不好,给小樱做个榜样啊。”
小丫头会撒娇:“大哥,我要抱,好不好?”
他不是浅井弥叶了,他是木之本弥叶,是木之本家的兄长。
弥叶喘息着,压抑着呕吐感和眼泪往前走。不能这样,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桃矢在等他。
束缚着双腿的虚无的枷锁出现了一道裂痕,弥叶咬着牙,狠狠蹬出了一步。他的双眼开始在浅棕和紫色之间来回闪动。
【你眼前不是过去,只是一片普通的山林而已。下了一点雨,但是没关系。这里没有死亡,只有等待着你的弟弟,他在等你接他回家啊。】他在等我。
他在等我——!
他的双眸变得清明,眼前的虚景终于聚焦,也只不过是连恐怖电影都不屑于取材的普通山林,雨打在身上虽然有点黏腻但总归很凉快。那紫色的左瞳再次亮起,六芒星的刻印在黑暗中亮的耀眼。弥叶如猎豹一般窜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淡去的紫光。
枷锁碎裂了。
这伤口,终究是要愈合的。
*
如果没有弥叶……
那几个孩子不会坐车赶回来,而是会进去找桃矢,扶着桃矢一起回家。他们淋了雨,会感冒一点时间,这让几个孩子长了教训。
但是没有如果。弥叶出现在了这里,所以他成为了救下小孩的明星,所以他也被这份亲情救赎。
世界就是如此,各有其因,各有其果。
*
弥叶找到桃矢的时候,小孩正躲在树洞里躲雨。小孩的右脚崴了,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