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
在他已经度过的七个三年里,从没有哪一个,比他失去傅弥萧的那三年更漫长。
傅弥萧明明就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不再属于自己了。
三年的时间太长,其实他早就不太记得那药箱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也许……会有治疗牙痛的药。伊澄拂去箱子上面的灰尘,打开盖子,里面的药品排列得整整齐齐,用彩色便利贴写明功效后放好,那些南纸略微有些褪色,但那熟悉的字迹却跟伊澄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他甚至可以脑补出,傅弥萧在整理药箱时的表情,肯定会将眉头轻轻皱起,摇头叹着气,脸上挂着淡淡的无奈。
毕竟自己是这么麻烦的一个人。
一向如此。
顺着傅弥萧上面的标签,伊澄一下就找到了止痛药,药盒上面是傅弥萧张扬又霸气的字,写出了书法家题字时的气势,内容却是“一日两次,一次两片,忌生冷辛辣。”
伊澄盯着那许久未见的字迹看了一会儿,小声嘟囔,“知道了,啰嗦。”
他面朝隔壁傅弥萧屋子的方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连牙齿好像都不那么痛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
取出药片放进嘴里,苦味在嘴巴里蔓延开,伊澄刚要用水把药丸送进去,就发现药盒背面写着“保质期24个月”。
“这么重要的事给我写在前面啊!”伊澄连忙把嘴里的药吐出来,皱着眉头漱口。嘴巴里含着水的时候,牙疼是有所缓解的,但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他还是得吃点药才行。
他先上楼去找刘子夜,结果这货根本不在屋,微信问他才知道,这人得知自家男朋友因为跟弟弟吵架心情不好,偷偷跑出去安慰男朋友了,还以“长嫂”的身份对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一想到这事儿,伊澄牙更疼了,他其实不怎么跟他哥吵架的,印象当中唯二两次都是因为傅弥萧,一次是三年前傅弥萧离开的时候,他质问他哥为什么把人放走,另外一次就是刚刚,因为帮傅弥萧讨工资的事。
真是的,签订霸王条约的本人都不着急,他上赶着什么劲儿呢?这工资又不交到他手上,还害得他跟老哥吵架,傅弥萧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好巧不巧,他刚下楼,就碰见祸水本水从屋里出来,一身居家服,灰色的棉质休闲裤,白色长T,手里端着克莱因蓝的陶瓷水杯,杯里还冒着热气,估计是刚去楼下接完水。看到伊澄,他似乎有些意外,先是愣了愣,随即笑容荡漾开来。
果然是红颜祸水!连笑起来都这么祸水!
伊澄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捂着自己牙疼的半边脸往屋里走,擦过傅弥萧身边时还用力“哼”了一声,然后他的牙就更疼了。
这两件事其实没什么联系,可伊澄偏要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怎么还不睡?”傅弥萧的一双眼睛自从看到伊澄以后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他从伊澄捂着左脸的手和紧皱的眉头里瞧出了一点端倪,问,“不舒服?”
“牙疼。”伊澄站定,给了傅弥萧机会去揉他的脑袋。
“我屋里有药,先吃点应急,”傅弥萧适可而止,在伊澄炸毛前温柔地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自己的屋里走,“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伊澄盯着傅弥萧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他的手甩开,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变得不那么浮躁,也安心了许多,便任由傅弥萧拉着往卧室走。
走到门口,伊澄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好奇宝宝似的探着脑袋往屋里看,问傅弥萧,“你屋里没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要是有的话你赶紧藏好,我可真进去了。”
“想什么呢?”傅弥萧回过头,见他不跟上来,探头探脑好像在做贼,笑着弹了他脑门一下,“我最想藏的在门外。”
一听这话,伊澄忙左右环顾将傅弥萧门外仔细检查了一番,外面光秃秃的,只有门上挂了一个平安结,伊澄指着那平安结,瞪大眼睛仔细瞧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来,“你是说……这个?”
傅弥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腕进了屋,“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轻又快地说了两个字,“是你。”
“……我?”伊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刷得一下红了,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他跟着傅弥萧进了屋,“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不对,槽点不在这,伊澄连忙改口:“你以为你是谁?金屋藏娇?”
也不对……越说越奇怪了,伊澄把脸往旁边一撇,放弃补救,生硬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要拿药?快去啊!”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傅弥萧的椅子上,垂眼盯着自己的拖鞋看。
拖鞋上有两只棕色的小熊,憨态可掬地笑着,十分的可爱。
嗯……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傅弥萧。
“好,”傅弥萧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的小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