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风’,”刘方鱼说,“你的代号。”
白板是黎言,东风是祈照。
他们就是分别安插在犬牙组和蒋陈民那边的白板和东风,是刘方鱼的希望,更是临川未来的可能!
“可我,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传递消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相处,我他妈就是一个普通人啊!”祈照难以置信地想,虽然早就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但今天和刘方鱼聊过以后,他发现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正在逐步瓦解崩塌。
他现在不止是自己一个人,他还有林栖了,如果他真的死在那个鬼地方,林栖怎么办?
情绪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祈照几近语无lun次:“如果我死了怎么办?!你们想过没有!不管是我还是白板,我跟他都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而已,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这种事!”
来临川前,祈照其实就已经抱好了会死的决心。
寻找凶手是条不归路,不找到人他绝不放弃,他以为自己一定是孑然一身行走在这条昏黑的道路上,没有人掌灯,没有人等待,他将一个人从生走到死。
但现在,祈照是那个心里有了羁绊的人,自然而然变得更加虚弱了。
他不想将林栖带到这条路上来,却也放下他一个人。
该怎么抉择,他没想好。
他害怕了,他后悔了。
他在犹豫。
刘方鱼及时出手,一把抓住了祈照的胳膊,正好抓的是右边,强烈的刺痛让祈照收回了片刻理智。
“你冷静点,听我说,这件事如果你要退出,我绝无意见。”刘方鱼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正抓在祈照的伤口上,只道:“你说的对,白板跟你一样,只是普通人,你们没有必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但这件事并非是我强迫白板去做的,而是白板主动提出,是他自愿的!”
“他自愿走到那条不能回头的道路上去,就像你为了找凶手而孤身来到临川,也同样是一条不归路。”
仿佛置身大海,躯体浸在海水里浮沉,只剩下一颗头颅在水面上挣扎呼吸,祈照听到了刘方鱼的话,因为情绪失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去,他听到刘方鱼又说:“无论你参不参与,这些资料你都可以看。”
刘方鱼说,主动让出中间的位置,以便祈照能有更好的角度去看茶几上四处分散的资料。随后他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往阳台走去。
很快,黑夜中阳台燃起一点火星,白茫茫的烟雾被风吹散了融入夜色中。
刘方鱼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眼里讳莫如深,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抽烟的那只手有些颤抖。
一支烟结束,他回到室内,只见祈照正拿着一张印刷出来的图片细细看着,眉头紧锁。
“怎么了吗?”刘方鱼问,过去坐在他身边,凑头看着那张照片。
最上面有文字写着——于被抛弃皮卡后斗内发现一块手表,款式为诺凡5代,盗版。
“这手表我好像在哪见过。”祈照说,闭着眼回忆了片刻,“刘大龙手上好像就戴着一块相似的表,只是颜色有些不太一样。”
刘方鱼道:“刘大龙,蒋陈民身边的得力干将。”
“对。”
刘方鱼从祈照手里拿过照片,说:“这辆皮卡就是‘犬牙’当初架势的那辆车,如果不是因为撞伤了你的那位朋友之后肇事逃逸,我们就不会去调监控,也根本不会发现他们。”
“你说刘大龙手上的那块表应该是诺凡5代的姊妹款。三年前蒋陈民还没有加入这条道路,诺凡5代属于高档奢侈品,少说都要七八万,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买不起真品,只能买盗款。总之……”刘方鱼沉yin半晌,“他们之间的联系肯定在这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
电梯门“叮”一声开启,祈照走出公寓电梯,步伐有点缓慢沉重。
直觉告诉他,杀害他父亲和姐姐的凶手应该马上就能找到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屋里的灯还亮着,林栖还没睡。
进门之前,祈照头抵在门上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随即才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张笑脸来。
如果此刻他面前放着一面镜子的话,他就能看见自己脸上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说他是在哭都不为过。
“我回来了。”祈照冲着客厅里坐在地上的人说道,推开一扇小小的木质屋门。
来福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欢天喜地地过来欢迎他。
祈照蹲下身,摸了摸来福的毛:“咦,来福好像有点臭了。”
“明天有空的话记得给他洗个澡。”回话声从沙发那边传过来。
祈照笑了笑,绕过来福径直往坐在地板上认认真真写作业的少年走去。
“哎,要不你明天请个假呗。”祈照说,撒娇似的把头抵在林栖背上,猪似的拱了拱。
“想屁呢。”林栖头也不抬,只感觉后背被祈照短短剌剌的头发扎得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