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
祈照对着屏幕笑了笑,打上一串字:话说咱既然换了头像,名字能不能也换个有内涵一点的
他每次想起林栖的微信,最先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一只又胖又丑的猫,然后继续联想林栖的微信名——一只肥猫。一只丑猫。
由此林栖在他脑海里的脸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不是支棱着两条短腿望向窗外,就是一只人猫交杂的脸面无表情说出两个字:“离谱。”
确实挺离谱的。祈照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简直了。
林栖慢悠悠回消息——你的名字有内涵吗?
7:有啊,7就是我的祈
这点林栖倒是没发现,于是他问:那什么叫做有内涵?
祈照想了想,正要回,被胡力一个电话打断了。接了电话打开免提,胡力胡子拉碴一样的声音传过来,祈照漫不经心听着,从沙发上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低头看见一直在聊天的对话页面中,消息停留在了对面发的一句:有内涵了吗
祈照一手拿着水,一手疑窦丛生地点进去林栖的主页,“一只”果真不见了,原位上只留下了三个***。
***。
Cao,真他妈有内涵。
祈照突然像傻子似的笑了半天。
胡力:“你笑啥呢?”
“啊?我没笑啊。”祈照说,往背后一靠,两条腿舒舒服服架在了面前的矮几上。
嘴上说着没有笑,然而嘴角翘起的弧度还来不及收敛回去,也就胡力信了他的鬼话,自顾自说:“哦,你笑也行,反正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祈照差点没隔着屏幕一口水喷胡力脸上。
胡力也是知道祈照性取向的人之一,另外一人则是王凯,不过这俩倒霉玩意儿都是直的,况且以祈照当前的生活状态来说,他也没有谈对象的想法,俩货也就不以为意,继续手拉手,不当基友当朋友。
祈照:“有话直说,别他妈吓人了。”
胡力不会像王凯那样嘤嘤嘤,一般就有事说事,没事屁都不放,他简明扼要地说:“韩哥跟我说,民子哥那边要见你。”
“见我?”
“嗯。”
“什么时候?”
“今晚。”
扬起的心情忽然就像狗屎一样摔在了地上。
祈照看着屏幕上的***。
“***。”
好像确实挺有内涵的。
林栖在王姨家已经住三四天了,要他昧着良心说好的话,他说不出来。
他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屋子,还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味儿,很多东西都挤在了一堆放着,看着空间也是没多大点。
林栖刚到那天差点没崩溃,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好像被炮炸过一样。亏得王姨晚上过来收拾了一下,才勉强能住下他。
一个人住是真不适应,没人煮饭没人洗衣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近十八年来就学了画画钢琴等,连个锅都没颠过,于是吃饭只能吃快餐。
家里没有洗衣机,就更离谱。好歹是21世纪了吧,洗衣机电视机不应该家家户户的标配吗?
在四月份的天,林栖同一身衣服穿了三天后,他终于受不了了,于是蹲厕所里洗了一下午的衣服。第二天晾干了穿去上学的时候,苏联宇一脸迷茫地凑过来嗅了嗅:“林栖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林栖面跟心一样如死灰:“肥皂味。”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文萱说他离不开她了。
在那样优渥的环境下从小到大生活着,就如同一朵天天被浇灌以天山雪水的花,某天雪水突然变成了肮脏的雨水,花便拒绝了盛放,渐渐以消瘦枯萎,直到不得不接受没有了雪水这一事实。
但林栖不是那朵花。
那些花只是生长在他内心的花圃里。
他会把那些花拔除,就像他要告诉文萱,没了她,他一样可以好好生活。
那头的祈照没有很快回消息,林栖改了微信名,大概是脑子跟微信名一样秀逗了,他才会回头问苏联宇坐几路公交车能到秀华路。
长龙巷在秀华路,祈照在长龙巷。虽然祈照教会他怎么走回自己家,但别的地方林栖没去过,一去就得丢,一丢就得喊祈照。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林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路痴,以至于这几天都是祈照带着他走来走去地认路认地方。
看着祈照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地工作,林栖深有感触,开始思考独立生活的前提是不是得省点钱,所以他计划着回去的时候搭个公交车回去。
林栖活到现在,几乎就没坐过公交,苏联宇更离谱,目瞪口呆地问林栖是不是家里破产了。
林栖说:“家里没破产,我破产了。”
苏联宇问:“你怎么了?”
林栖从桌面摞着的一叠书中抽出一本来看着,他不愿意说,不管说什么,得来的顶多是两句无关痛痒的安慰。
安慰能干嘛,该被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