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林何棋总是绷着的一张脸还会露出羞赧的笑容,林栖就想笑。
他闷声笑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个晚上睡得依旧不踏实,又做梦了,场景变幻莫测,走马灯一样从眼前一幕幕晃过,每次都让林栖觉得这一闭上眼,就不会再睁开了。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做过很多遍很多遍的梦。漆黑的地下室,没有一点光,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角落里不知是蟑螂还是老鼠蹿过的声响,他就坐在里面,双手抱着膝盖,害怕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铁门外头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毫无感情:“知道错了吗?”
于是他微微仰着头,冲那道声音回答:“……”
床头闹钟撕心裂肺地将他从梦中喊了起来,林栖才从梦魇的桎梏中挣扎起身,投入新一轮的疲惫中。
*
这个点祈照才刚下班,还没走出大门,就打了个货真价实的哈欠。脑子里经过一晚上刺激音乐的狂轰滥炸,他现在迫切需要安静地睡上一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走出大门,他感觉还能听到隐约的歌声。
王凯骑着一辆粉色的小电瓶停在他面前:“干啥呢照,不接电话呀?”
电话?
祈照迷迷糊糊掏出了手机。
果然,是他的手机在响。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头传来一道和蔼的女声:“喂,小照呀?”
祈照搓了搓脸,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个,我们今天要带莉莉去郊游,你下午就不用过来了,明天再来吧。”
祈照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那头好像提前预知到了一样,回答他心里的问题:“钱呢就照旧给好吧,这块你不用担心。”
祈照说:“好的,谢谢阿姨。”
那头笑了笑:“那就先这样啊,再见。”
“再见。”祈照的嘴角跟着翘了起来。
“怎么了?看起来挺高兴?”王凯还没走,坐在小电瓶上盯着祈照。
笑这种东西就好像会传染一样,看着祈照,王凯也笑了笑,心情挺愉悦的。
“没什么,就是下午可以多睡会儿了。”祈照自然而然跨上了小电瓶的后座,拍拍王凯的肩,“走,先送我回去睡一觉,中午请你吃饭。”
“嚯!”王凯受宠若惊,连忙发动车子,生怕晚一步祈照就会改变主意似的,“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哈哈哈哈。”身后的铁公鸡发出了爽朗笑声。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透,街上依旧昏沉一片,天末泛起一抹鱼肚白,将天空明显地划分着。
小电瓶汇进稀稀拉拉的车流,临川市正在慢慢苏醒,隐约能闻见豆浆包子的香味,和冰冷的空气混在一起。
祈照坐在王凯身后,紧紧拉着要被吹飞的帽子。三月的天,还是冷的,他哈出一口热气,一瞬的白雾在眼前飘升,眨眼被吹散了。
临川市很大,前方隧道笔直延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出了隧道,又开了好一会儿,祈照听见王凯被风吹得有些沙哑的嗓音从前边传过来。
“照,你要找的那个人好像找到了。”
祈照一瞬间听到了咔哒一声,是自己从昏昏欲睡状态下突然清醒过来时,无意识间用力掰响了手指关节。
王凯说:“最近我爸遇到了他过去的老战友,刚好现在在公安局上班,我爸就托他帮忙找了找当年那个游戏设施的管理人。”
祈照安安静静地听着,抓帽子的手指骨节泛着用力的青白。
“你别担心,人现在还在临川呢。”
祈照动了动,嗫嚅半天,从嗓子里挤出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王凯一只手往口袋里掏了掏,往后递过去一张小纸片。
祈照伸手结果的瞬间,帽子就被风吹翻了,短短喇喇跟除草机剃过似的小寸头暴露在风里,吹得他麻成一片,耳朵冻僵了,表情也凝固住,就剩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激动地颤着。
良久,他才重重吐出憋了半天浑浊的气,拍拍王凯:“不用送我回去了,直接去这个地方吧。”
王凯透过小电驴的后视镜深深瞟他一眼,没什么好气说:“大哥,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吧。急什么,那人又不会第二天就搬家,你下午休息好了去也行呀。”
祈照没吱声,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照,你听见没啊,回去好好睡一觉。”
“……听见了。”
*
早上四节课,从七点半早读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放学。第一节 是物理,也是班主任的课。老班是个四十多的妇女,烫了一头显年纪的羊毛卷,还没见到人就能听见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
班里的嘈杂一瞬间就停了,林栖听着动静,默默把生物试卷塞进桌肚里。
时间蛮紧迫的,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再过几个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