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知道她是谁了,目光看向女人穿着靴子的脚,右边靴子脚踝处鼓囊囊的,从站立姿势也能看出,明显是左脚更受力。
女人挂了电话回过身,看见陆汀和林归脸上的仓惶一闪而过。下意识退到柱子后,转过身挡住自己的脸。
陆汀的目光从她脚踝上移开,叹了口气:“苏雅洁女士,你是来找我的吗?”
苏雅洁咽了咽干巴巴的嗓子:“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说完悄悄撩起眼皮看陆汀的脸色,见青年没有露出不快,暗暗松口气。
陆汀把手伸给她,“走吧。”
苏雅洁知道他这是同意自己登门,可是转瞬就反应过来不对。她抿了抿唇,问道:“陆汀,你怎么知道我行动不便,是宁伟成告诉你的?”柳眉紧蹙,有些凶的骂道,“真是多嘴,都叫他不要告诉你了。”
“爸爸什么都不没说,我猜的。”陆汀指了指苏雅洁的脚踝,“脚受伤了就不要乱跑,要好好休息。”
面对儿子,苏雅洁的态度比对丈夫温和太多,“你说的都对,我听你的。”
说完生怕陆汀把手收回去,迅速握住,故意夸张地跛脚道:“陆汀,你走慢点,我脚疼。”
陆汀放慢脚步,低声问:“怎么弄伤的?”
苏雅洁垂下眼,“不小心摔的。”
来之前苏雅洁幻想过许多和青年相遇的场面,无一不是陌生人之间的疏离,直到真的看到这个孩子,握住他的手,苏雅洁才确信,血缘是割舍不掉的。在慌乱的第一眼后,她满心都是对青年的亲切感。她的眼眶是热的,嘴唇需要用力抿住才不会颤抖。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有许许多多道不尽的情绪,可她怕吓着孩子不敢表露。可是她知道陆汀感觉到了,他的语气没有多少孺慕之情,足够温和,又透露着一些关心。这是一个孩子对于陌生母亲的礼貌和善意。苏雅洁心酸到近乎压抑的心,像是碰到了一池温泉变得放松舒畅。
苏雅洁由青年牵着,林归跟在后面,眸色深了几分。
学到了。
适时的示弱能快速博得陆汀的怜惜,还能骗个手牵一牵。林归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电梯里,苏雅洁忍不住偷看陆汀的侧脸。她倒没觉得和自己有多像,倒是和青年时期的宁伟成像。不愧是我儿子,五官占齐了爹妈的优点。
目光一动,落在青年的瘦削的肩上。
哎,太瘦了点。
她听宁伟成说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出去单过,陆家只负责给学费和生活费到十八岁。每每只要一想到这些,苏雅洁的心里就有一股火。
陆家领养陆汀后快速将人送出国,又暗地里勾结孤儿院销毁了档案的事,她和丈夫怎么讨论都觉得陆家别有用心。
宁家和苏家无论是生意还是人情往来上与陆家毫无瓜葛,她实在想不通,陆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既然把孩子带走了,又为什么不好好对他。
他们到底把她的孩子当成了什么?
这件事他们夫妻俩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找了二十一年的宝贝疙瘩可不能忍气吞声受委屈,苏雅洁暗地里发誓,一定要让陆家百倍奉还。
“到了。”陆汀一回头,就看见苏雅洁凶狠的神情。
女人腮帮子的肌rou随着牙关咬紧微微鼓动,眼神透着冰冷,在听见儿子的话后,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
“我和几个室友住这边。”陆汀指了指隔壁那道门,“林归住那里。”
苏雅洁跟着陆汀走进合租屋,黄娜和赵岗窝在沙发里看爱情电影,两人正一人拿着一片薯片互喂对方。
林归没怎么见过情侣相处,觉得两人太腻歪,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但当陆汀坐到沙发上,掏出薯片放进嘴里时,他又开始幻想同样的情景。
如果他们在一起,不只可以相互喂食,还能依偎着做更亲密的事。
身体里的某个感觉是无法控制的,林归浑身的肌rou绷紧,有些懊恼自己最近对陆汀日益下降的自制力。他折回玄关,背对着陆汀说了一句“晚点再过来”,匆忙回了自己家。
陆汀没放在心上,先跟小情侣介绍了下苏雅洁,他没有喊妈妈,不是不想,而是这个称呼在十几年的孤单生活中变得十分陌生,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苏雅洁没有因此不高兴,万事都需要时间,何况是欠缺了二十几年的亲情。
陆汀带她进 了自己房间,抱出一本相册给苏雅洁。
相册的封壳完整如新,是当年陆家的爸爸妈妈买的,里面装着陆汀从婴儿时期到几岁大的快乐时光,每张照片下都有非常详细的文字说明,记录了陆汀在那一段时间里的有趣事件。
从前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陆汀却不禁想,难道爸妈知道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会找来陆家,所以才特意写下这些的么?
爸妈已经不在了,陆汀找不到人求证。
“陆汀。”黄娜趴在门缝里,“忘了告诉你一声,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