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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黑衣客人从房间离开后,莺歌也抱着琴出来了。
她是楼内的清倌,会弹点小曲儿,楼里的妈妈只认钱,她想保住自己,就得干更多的活。
没那么多时间休息,送走了一位黑衣客,她还得急着去给另外一桌客人奏曲。
不是所有客人都像那位黑衣公子一样规矩,不动手动脚,他气场虽然吓人,目光也冷,可莺歌还是很喜欢他这样的客人。
更何况,他长得那样好看,真动起手来,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莺歌在楼里长大,看着姑娘们迎来送往,很少记住谁,更不会挂念谁,出了房门,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位黑衣客已经少见,没想到,一转身,她竟然又在走廊上看到了那位黑衣公子。
他独自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四周一片热闹,他周身却全是寂寥,人在,却又像被远远隔离在人群之外。
忽然,他勾唇笑了一下,那笑容无奈温和参半,忽然就将他身上的冷意和孤寂消融了。
他一下又被拉回这热闹的人间,与四周融在一起。
莺歌愣了一下,她没太多时间思考,身后的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衣襟,将她往门里拉。
里面的声浪也传出来:“莺歌来了,小莺歌,今天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曲子?”
“寻常曲子都听腻了,小莺歌,不如你来给我们唱上两句?”
莺歌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眼神带上些许哀伤,唇角却勾起妩媚的笑,她进了那房间,房门关上,将一室花红酒绿都关在了里面。
二楼的珩容似有所感,朝着那个房间扫了一眼。
……
珩容回到客栈时,天色都擦黑了,他从流莺似锦出来,又去长临别的地方转了转,没找到,只有流莺似锦的海水气是最重的。
关上客栈房门,珩容敲了敲夜明珠,里头没动静。
他驱动夜明珠内的水镜之阵,看到水面上早已没了人,再往下看看,景其殊躺在贝壳中间,睡得正香。
他又是无奈一笑,早就跟景其殊说,打探消息这事儿十分枯燥,景其殊非不信,一定要跟着他。
这不,一天也没坚持下来,人就睡着了。
也不知整个过程他看到了多少。
丢了鲛珠的鲛人会很辛苦,珩容没打扰景其殊,自己和衣在客栈的床上躺下了。
他刚睡了一个一万年的长觉,这会儿也不是很困,可躺着躺着,竟然也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都已经微微发亮了,珩容起身,看到晨光中,有抹影子落在他身上。
他祭了两颗夜明珠出来,光照亮房间,坐在凳子上瞅着他的竟然是景其殊,他大概是刚从芥子幻境出来,头发还是shi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盯着他的样子,竟然有点哀怨。
珩容一愣:“仙尊什么时候出来的?”
景其殊看了他一眼:“昨天打探出什么了吗?”
珩容将自己昨天的发现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起床。
他今天打算再去流莺似锦逛逛,流音似锦接待客人的楼后还有一个小院,昨天光在楼里逛了,没去那小院。
可等他收拾好自己,也不见景其殊有动作,他还坐在椅子上。
珩容道:“仙尊今天还一起去吗?”
说到这个,景其殊真有点哀怨了,他看了珩容一眼,道:“不去了。”
他去干吗?发光吗?
珩容就将脖子上的夜明珠项链摘了下来,道:“那芥子幻境留给仙尊,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推门走了。
景其殊被他留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门。
他就走了?就这么走了??
第17章
珩容一走,景其殊就蔫儿了,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甩着尾巴。
仆从也太无情了,说走就走。
景其殊眼睛一眨,就开始掉珍珠。
他其实没那么脆弱,没那么爱哭,本人也没觉得珩容做得多过分,可他这具身体好像能放大他所有情绪,原本只是一点点委屈,表现出来,就变成了特别委屈。
他不喜欢被别人看到他哭,之前想哭的时候都忍住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了,他那点微末的理智好像被身体完全攻陷,他根本忍不住。
也不想忍。
甚至真的觉得很委屈。
完蛋,他肯定是被这具身体给同化了。
小珍珠越掉越多,落在桌上,“噼里啪啦”的,就在景其殊哭得正欢时,客栈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景其殊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鱼尾。
珩容推门,就看到这样一幕,清魅的鲛人坐在椅子上,长长的鱼尾垂在地上,薄如蝉翼的尾鳍展开,鲛人眼底发红,满脸惊慌,一双手捂在自己的尾巴上,企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遮住他的鱼尾巴。
珩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