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语地低头一看自己整片shi透的衣襟,心想,这程度可以抛尸了。
谁知小男孩低低地唤了声——“大哥哥。”
他:“……”
小男孩平淡地语气里没有一点孩子气的没头没脑,道:“你不开心,我可以带你出去玩。”
他抬眸望进了男孩的清澈的池眸
。
一点都不深,放点心思进去大概就能搁浅。
是怎么看透他的呢?
他一挑眉,隐去了戾色,温雅地笑道:“好啊。”
他跟着男孩去了才知道,这小东西根本不是看透了他,而是风筝挂在树上回来随便拉个人帮他。
他从树上带了一身叶子下来,把风筝递给男孩,男孩接过纸鸢,脸色冷冷的,看起来不是很有诚意,道:“谢谢你。”
他拍了拍男孩的头,笑道:“你家人呢,怎么过来找我啊?”
男孩抬头看他,道:“因为你长得好看,看起来不会发脾气。”
他一挑眉,心想,呵,这小家伙倒是会以貌取人,挑个面善的柿子捏。
男孩继续补充道:“我还以为是个大姐姐。”
他:“……”
好了,可以抛尸了。
不过后来他还是没有执行。因为这小东西的背景真的是太不一般了——明月堂掌门的独子。
明月堂掌门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死抠门的一木板子,听说还跟另一个修仙大门派枫桥山庄有仇,以至于给他儿子起名都带着对其的诅咒。
洛疯——落枫。
他突然挺可怜他的,又是一个“老大”,又是得负起责任继承家业的角色,而且由不得他怨言。
这一点同情让他决定不跟洛疯计较之后,他便在明月堂安住下来。
明月堂的人可谓都是“上流人士”,跟之前那些乡野村夫不同,时间久了,他是个什么披着温润羊皮的恶劣品性,被他们看得通透。
明月堂门师厌恶死了他这种屡教不改的伪君子,但又不能因此把他这个八神天才赶出门,只好将厌烦的心情化作对他不公平的约束和管教。
就比如普通弟子请示之后可以下山,但他哪儿也不能去,胆敢偷偷溜出去,回来必定是一顿生不如死的体罚。
他没法去找老二了。
在这里他得到了第一个名字,带着对他不怀好意的鄙夷——“无心”,洛无心。
他恨透了明月堂。
洛无心被他们逼着用“正道”刮去自己特立独行不合规矩的鳞片,以至于瘀血堆积在他的性格里变得腐臭。
若是之前他还只能算得上是缺点管教的一个痞坏混混,随着时间推移,明月堂“正人君子”式的管教彻底把他变成了一个冷漠自私的坏人。
他人前的亮面有多光彩照人,人后的Yin面就有多黑暗。
世人殊不知举世敬仰,济善如菩的无心道长的头衔,是蘸过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的。
从一开始被人撞见偷抢而杀人灭口,到后来,只要有人茶余饭后敢议论一丝他的不好,就会天降人祸。
伪装这种面具越带越上瘾,且更变本加厉。
没人知道他做得这些龌蹉事儿,明月堂的掌门老头也不知道,他还以为洛无心早就被他驯服得乖乖贴贴了。
洛无心有时候会自嘲,世人敬得崇拜的,是一个大骗子。
只是他头疼的是,他以假乱真的慌术,把洛疯也给骗了。
“喂!你这次又去哪儿了。”
洛无心御在剑上,闻声一低头,便看见了仰着头在等他的洛疯。
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在明月堂不受待见,人恨不得他快点八神全开在武林大会上给明月堂争口气然后死在外面得了,那里还肯迎接任务回来的他。
倒是洛疯日子掐得准,每次洛无心回来都能看到他在等候。从一个小个头长成一个身姿玉立的少年,一样的仰头,站在春夏秋冬里,或草长,或蝉鸣,或落叶,或覆雪的老地方,与时光一起长大。一次不落。
他一挑眉,乱七八糟胡编的谎话在脑子里组织成句,便御剑飞了下去。
他甫一落地,翩然如仙,一合衣袖笑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喂’,叫哥哥。”
洛疯当做没听见,扶剑上前,语气平淡道:“怎么这么久。”
洛无心一耸肩,道:“遇上点麻烦,唔……有个大妖怪……”
他解决鬼怪喽啰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个跟他抢猎物的不长眼的东西,那人竟还有些背景,结伙找他闹事。
洛疯问道:“怎么样了。”
当然是灭口了。
洛无心用温和语气道:“没多大事,就是拖了点时间。”他一笑,“等很久了?”
洛疯与他一齐走着,盯着脚下,道:“一上午了,什么功课都没做,父亲该会责罚。”
洛无心道:“无事,我会跟掌门请示,就说我给你补习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