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青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你今天早上做什么去了?”
席优雅地吃着被井水镇过的瓜块,慢条斯理地把今天举办的雄侍晋升仪式给说了一遍。
程水青瞪视道,“就因为想给那个雄性庆祝,去干涉了朱小殿下的审判结果,你这也太冲动了。”
他是搞不懂现在年轻雌的想法了,就算朱璃犯了错,成了被抛弃的棋子,可本身的价值还在。
就算私底下拿去犒劳一下有功劳的大臣,做个上门皇奴,也可以发挥点作用,巩固一下伽帝的统治。
哪怕退一万步说,他非死不可,那也要顾及皇族的颜面,慢慢走一个流程,安抚各方,平衡利益……
而不是直接送去斗雄场,当成个一文不值的雄性一般,死得如此憋屈。
席却是一脸无谓的模样,“早死晚死,不都是一个死么,难不成我还要给他挑一个好日子?”
程水青拍了拍桌子,道,“那怎么一样,你这不是专门留下了把柄吗,朝堂上本来就很多老臣看我们家不爽了,现在你闹了这么一出,他们就差把你抓起来按头认罪了。”
席笑了笑,问道,“罪名是什么?”
程水青盯着他,道,“无视国法,毫无家规,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不是,你连公家的身份都没有,在大家眼里就一纨绔子弟,后面那两项罪名结果盖在了我的头上!”
他想着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就不禁觉得更口渴了些。
席莞尔,道,“他们说的倒是有理,只不过……”
程水青又到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随口道,“只不过什么?”
席眯了眯眼,“只不过我既然能把朱璃带出来,说明是这个逾越的行为,也是被默许了,对吗。”
“并且是皇权特许……我想应该是伽帝下的命令。”
程水青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他看向那命年轻的雌性,犹豫了一会,道,“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席放下手里的银叉,语气自然又笃定地说道,“我能知道什么,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商贩,运气好,能背靠您这座大山,所以无忧无虑地活到了今天。”
“按照原本路线,我更应该迎娶一名贵族雄性,然后再纳三位雄侍,至于其他的雄奴就看眼缘了……”
“接下来,无非是努努力,争取事业、生崽两不误,反正战场军区那些地方,您从来不让我去,唯独可以经商做个富翁。”
“或是啥也不干,啃老逍遥过一辈子,多么悠闲又惬意的雌生,平凡且完美,没有挫折,也不委屈。”
程水青沉默地听着席把这一番话说完,久久没能回应。
直到手里的茶水渐渐冷却,他才将冷茶一口喝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直都很聪明,从小就是。”
席笑了笑,道,“干爹过奖了,我再折腾,不也乖乖按照安排好的路线走么。”
只有在那次逃婚的时候,跑去了偏远的山区,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无意遇见了一名貌美得罕见的雄奴,才是他唯一出格的地方。
程水青有些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这名一手养大的雌崽子,究竟猜到了什么地步,但也不敢轻易全盘托出,只好先试探道,“这也是为了你好,轻松富足地度过一生,不是很好吗?”
席眼神凉凉地说道,“大概吧,您高兴就好。”
程水青被噎了一下,有些讪讪地说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他明明平时都尽量避免让席入宫了,按理说就算有点流言蜚语,那也不该传入对方的耳里。
更何况,这个秘密,压根不可能有一丝被泄露的可能。
席看着这名伽帝的心腹大臣,道,“干爹,您从小就赐给我的那两名暗卫,是皇族专门培养出来的吧?”
程水青大方地点点头,“是伽帝陛下赐予给我的,就是转给你两个而已。”
席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是说您还有其他的,叫出来让我看看行吗?”
程水青:“……”
他艰难地辩解道,“我当然有了,就是这段时间有些事情,都派出去了,改天再让你见见。”
“哦,是么。”席玩味地说道,“真的不是改天,再去找伽帝借借?”
程水青眉眼一抽,总算是确定,这个雌崽子真的接触到了隐秘的身世。
他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之前一直不追问双亲的信息,是因为想避开那些伤心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只是……不想听我继续撒谎而已吧。”
席把玩了下桌子上的小花瓶,对此不置可否。
在生活的一点一滴之中,他早已有所察觉。
像是从小被规划好了雌生,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大都顺风顺水,偶尔小有挫折,被掌控得细致入微,力求保真。
所谓的自由自在,不过是新型囚笼罢了。
程水青看着面无表情的雌崽子,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