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玉娘的爹去年过世了,家里没钱,我便叫驿站送过去些银两;现在玉娘家里便只剩下个年逾七十的老娘,全由我一人照顾着。”
“如此。”林惊云似笑非笑道,“倒也辛苦你了。”
他顿了顿,“只是三年前我着人送她回去,玉娘生来便是孤儿,到死也茕茕孑立,孤身一人——”
“你说,她是从哪凭空而来的爹娘?”
第36章 西沙病玫瑰
林惊云问她,“你说,她从哪凭空而来的爹娘?”
姑娘怔愣了一瞬。
却也恰恰是这一瞬息的时间,从别有洞天各个方向冲出来几路手持长刀的侍卫,一股脑地破门而出,围着林惊云成一道圈,银剑泛着冷光,将屋内昏暗的灯豆都比了下去。
白光闪过,唯一的出口被人挡住,数柄长剑对着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见血,那姑娘见这架势,终于有些慌了神,支棱起身子站起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林惊云示意众人稍稍后退,他自己往前了两步,姑娘一半被烧毁了的面颊尽数暴露在他眼底。
“你方才说,玉娘曾修书给你?”林惊云脸上笑意盈盈,细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可我却知道玉娘根本不识字,难不成她竟是叫人替她写了份给你送去?”
姑娘闻言吐了吐舌头。
这个动作衬着她半张被毁容了的脸显得有些怪异了,但却并不叫人觉得讨厌。
姑娘扬起下巴,伸出双手,做出一副决绝模样:“那公子是认定了我在说谎了。”
林惊云淡淡笑了笑。
这女子除却最开始脸上流露出的惧怕以外,似乎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狡黠笑了笑,装模作样轻叹一声,“算了。我也不辩解,公子想从我这得到些什么,只要你问我一句,我定知无不答。”
说罢,便有两人上前,欲要将她带入江州大牢。
林惊云却道:“我怎么敢随意定望台候爱妾之罪?”
他说着,抬手示意众人先在外面等,挤了一屋子的人如流水散去,最后给林惊云带上了门。
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拣了块地坐下,那姑娘扭扭捏捏的,抽出别在衣襟上的帕子半遮住面,有一些烟花女子欲拒还迎的意思。
她媚眼如丝地看过来,衣衫半露,捏着嗓子道:“公子此举……可是需要奴家服侍?”
却不待她说完,已经倾身向前倒去,林惊云身上淡淡的梅香锁在鼻尖。温香软玉入怀该是一番好景色,只是这位年轻摄政王却仍旧目不斜视,好似老僧入定。姑娘并不气恼,捏着帕子便在他身前胸口胡乱摩挲,正弄得入神,冷不丁被人捏住手腕,手帕从指缝间被抽走,姑娘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却见林惊云展开绣帕,上头的玫瑰花绣一股脑儿映在她的眼帘底下。
眉头微跳,冷不丁被人拂袖扔了下去,姑娘有些委屈,伸手从林惊云手里抢回绣帕塞进怀里,面上爬上一点红晕:“公子……请您自重。”
林惊云没理她这般惺惺作态:“这种玫瑰花绣四国之中皆很少见;只有西沙皇室方才有子弟佩戴此纹绣。你说,你一介红尘女子是如何会有这种东西的?”
“那这分明——”
未等她说完,林惊云已然叹了口气截断她的话头:“商诀,你就这么从西沙跑出来,姑姑知道了只怕要打断你的腿。”
房间里霎时间没了声音,被人戳中身份的商诀气馁倒在林惊云身旁的椅子上,想喝杯茶压压渴意,端起茶壶却见空空如也,一股脑儿又推到一旁,若非林惊云扶了一把,这套崭新茶具只怕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哗啦——”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被商诀从脸上揭开,露出他一双凛冽而多情的凤眸,偏偏这双眼笑意盈盈、弯如明月勾,看着倒像是林家独有的桃花眼似的。
商诀就着屋内熏了香的空气狠狠嗅了一回,而后感叹着看向林惊云:“哥哥,你已有两三个月没见我了罢。这可是西沙最最独有的易容术,易骨易皮,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被你认了出来。”
他又感叹两声,想起林惊云当时随着沈孤城一齐下江南南巡,又开始絮絮说:“这沈元昭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言不发就跟我母后通了气,变着法子逼我回去——不过好在沈濯把你从他手里劫了过去,这下我再来,便没有人给我暗里使绊子了。”
两三月不见,林惊云似乎又消瘦了不少,商诀看着他清瘦的脸庞有些心疼,上手去摸,却被对方一把打开。
林惊云道:“你是西沙的皇帝,怎么如此任性背着万千百姓于不顾,却跑来这儿胡闹?当心姑姑知道了又会——”
“什么姑姑、姑姑的,”商诀不耐地打断他,“哥哥,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越发跟伯父学起来了。”
从前?林惊云从前玩得比谁都疯,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翩翩少年郎,这些年沉淀以来,肩上压了许多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