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与小主人交谈的时候……世子妃就在外面?
戏命的身量极高,即便是在身长八尺二寸的卫小世子面前,也仍是高出不少。
因此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他隐藏身形与脚步声便显得尤为困难,所以出手杀人的时候,戏命往往要比一路同行的其他死士更快更利落,方能顺利地完成任务。
而这也恰恰造就了他狠绝的心性,面对一切露出蹊跷苗头的事物时,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
“世子妃会武,属下知晓,”戏命笑了笑,换了个话头,“但不知轻功……是师从何人?”
“戏命大人,”卫楚微笑着看他,“我姓达奚。”
戏命自是明白冠着“达奚”这二字的人,若是不懂武学才是奇怪,可世子妃的轻功……实在是让人心生疑惑。
多年来,北瑜的高手他也陆陆续续地见过不少,轻功在他之上的确有人在,但眼前的这位世子妃分明是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姑娘,如非常年夜以继日地训练,是绝无可能练成如此地步。
戏命复又认真地看了卫楚一眼。
这隐匿踪迹的能力,竟比死士营中的绝顶高手都要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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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阳阁。
自从被达奚夫人将卫楚带走后,与挚友分开的亡极便被莫副统领从世子爷的身边派到了侯府长子杨安其的院中。
刚开始,亡极还觉得自己一身无处安放的武力搁在杨安其的身边未免会显得有些浪费。
可时间长了,他却发现,这位身世可怜的大少爷即便身有残疾,也不曾像杨安达那般肆意打骂下人,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火,甚至还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主动教院中的侍女小厮们读书写字,性格甚是温柔和蔼。
日头正好,亡极忙前忙后地将杨安其卧房中的被子扛出来晾晒,以求大少爷睡觉的时候,每一床被子都是松松软软的太阳味道。
“别忙了,”杨安其笑着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你都忙活了快两个时辰了,我瞧着都累得慌。”
亡极蹭了蹭额际被日光晒出来的薄汗,咧嘴笑道:“属下想着将被子……”
杨安其打断他,“过来看看我的这幅画,可还入得了眼?”
亡极立马凑了过来,早已准备好的夸赞之言立时就咽了回去。
他实在有些看不懂杨安其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按照他往日的生活来看,只觉得这好好的一幅山水画中……
“危机四伏,杀意重重。”
杨安其并未接他的话,只低头磨墨,半天,才淡声对站在桌前的亡极说道:“我已经这般模样了,想来也不会再对某些人构成威胁,所以在这侯府中,我的普阳阁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吧。”
亡极不愿让自家主人如此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张张嘴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才能够不伤害大少爷的心,于是只能作罢。
杨安其似是察觉到了亡极的欲言又止,他抬头看了自己的影卫一眼,笑道:“阿璟的身子也不好,偏生又是世子,自然会碍到别人的眼。”
他一直都未曾提及这个“某些人”与“别人”究竟是谁,但亡极心中已然有数,闻言点了点头。
亡极对侯府世子的了解皆来自于卫楚,因此平日里在听见有人谈及卫璟时,自然会替卫楚多留意一些。
此番杨安其主动说起了卫璟的身体,亡极难免对这个话题越发地专注了不少。
“一直以来,母亲都对阿璟报以厚望,其中一部分是因为阿璟确实天资聪颖,是袭承侯府的不二人选,而另一个原因……”
杨安其没再说后面的话,端起微凉的茶水轻啜一口,神色凝重。
亡极上前拿过杨安其手中的杯子,用内力将杯中茶水烘热,这才递还给他,继而重新退回到之前侍立的地方重新站好。
杨安其唇角带笑地撂下茶杯,垂眸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须臾,伸手将那墨迹干透的纸团成一团,叹了口气,失望地抛掷在地上。
亡极紧忙上前一步,想要弯身拾起,却被杨安其低声制止,只得作罢。
杨安其抬头看向亡极,温声吩咐道:
“近来京中情势越发紧张,我这儿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在轮值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一下清沐阁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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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戈相碰,声声森凉。
卫楚匆匆从屋中推门而出,下意识朝卫璟的卧房看了一眼,见添奕已经守在了门口,方放下心来。
“你守好世子,我去格芜那边看看情况。”
影卫的服从性不亚于死士,在听命的基础上,还有着死士比不得的灵活应变。
添奕朝卫楚略一拱手,曲起的骨节在剑柄上紧紧攥着,发出耸人的弹响。
卫楚点点头,腾身跃上屋顶的同时,顺手将飘动的碍事裙摆迅速系成了一团,几个纵跃间,便到了清沐阁院外、明显被刺客们有意识地越拉越远的战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