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中来回溜达的元宵听见卫璟提到自己的名字,迅速跑进了卧房里,使劲儿朝卫璟膝盖的方向蹦跶了两下,嗓子里不高兴地低哼着,似是在对卫璟有新衣裳穿,而自己没有的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正当卫楚不知如何规劝他穿上这充满福气的衣裳时,杨安茹就笑眯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嫂嫂,母亲唤我们今日陪她一同回长公主府呢。”
见到自家嫂嫂拎着件喜庆的衣裳,像是想要给五哥换上的样子,她不禁又开始帮卫璟的倒忙。
“五哥哥,这衣裳是黑色的,上面是用金线绣的云纹,可漂亮着呢,”连杯茶都顾不上喝的杨安茹直接睁眼说瞎话,“快些换上吧,莫要让嫂嫂觉得你不喜欢。”
将那衣襟上牡丹花瓣的数量都记清楚了的卫璟甚是无语:“……”
这妹妹能处,有事她是真撒谎。
卫小世子被迫套上了大红色的棉袍,披上保暖的大氅,坐在椅子里,全然一副没有梦想的样子。
“五哥哥,你的脸色怎么有些差?”杨安茹凑过来,对着卫璟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提议道,“我去请司空大夫过来给你诊视一番?”
卫璟攥着那串珠子翻来覆去地冥思苦想了一整夜,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即便穿上了喜庆的红粉牡丹袍,苍白的面容也并未缓和半分。
眼见着杨安茹便要风风火火地冲出清沐阁,卫璟急忙在她抬腿之前制止道:“五更天的时候,外头有不少鸟叫声,我醒得早了些,脸色不好许是这个原因。”
杨安茹放了心,坐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半晌,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母亲一直都躲在房里偷偷哭,眼睛都肿了。”
杨安茹的眼睛也是肿着的,不过她一向心宽,对恶事做尽的杨安达也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很快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今日浮阳长公主派人去她院里召见,杨安茹才被母亲的憔悴模样感染得掉了几滴眼泪。
卫楚的内力深厚,见她眼睛肿得厉害,俯身从他给元宵堆的雪人背后掏了一把干净的雪,用掌心托着,迅速烘热,在冰凉的雪水化开后,又将内力转换成寒凉之力,冷冽的雪水眨眼间变成了方正的冰块。
卫楚掏出怀中的帕子,裹住冰块,随即递与杨安茹,温声道,“安茹,用这个按在眼睑上,会舒服许多。”
往日受伤之时,遇到创口浮肿后,营中的死士们不愿去用会产生剧烈痛感的金疮药,便纷纷用此等方法来压下伤口处传来的灼热刺痛,效果显著。
“嫂嫂,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和五哥哥不知晓的?”杨安茹握着帕子按在眉眼间,美滋滋地看着卫楚道。
被抢了话的卫璟心思复杂,郁闷地低下头。
***
卫楚随着杨安茹一同去了恪静阁,离开后,清沐阁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不少。
对周围的环境确认再三,卫璟这才朝院外的方向唤了一声:“格芜。”
听见卫璟的声音,今日当值的格芜迅速从院外的藏匿之处现了身,站定到卫璟身前,颔首道:“小主人。”
“这几日,府上可还安宁?”卫璟将孱弱多病的模样演绎了个十成十,丝毫没让格芜等人对他生出怀疑的情绪。
格芜深知卫璟的身子有多脆弱,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侯府中第一个倒下的,便怕是只有他们的娇弱世子。
知此后果,格芜又怎敢轻易对卫璟道出真相。
“小主人请放心,近日并无刺客来袭。”格芜略一抱拳,低头回道。
卫璟自然能够从格芜的表情中得到自己的判断。
但他不好逼问什么,只能换了个想要得知答案的问题。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要听听你的想法。”卫璟不算自然的面色暴露了他的心境。
见状,格芜了然于心,扶着卫璟走回卧房的桌边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送到手中:“小主人请讲。”
侯府中的影卫与死士不同,他们不但可以轮休,而且还可以娶妻生子,甚至等二十五岁一过,便可以领得足够后半生肆意挥霍的巨额酬劳离开镇南侯府,从此潇洒快意地生活。
故而卫璟出现了关于这一方面的疑惑,第一时间便来询问平日里与他交流甚多的格芜。
“若是你每每见到一人,心跳都会控制不住地加速,那这种感觉……”
“自然是喜欢。”
格芜鲜少见到卫璟的Jing力如此充沛,以至于他的心情都变得大好,抢答问题时的语气甚是轻快。
“这龙井茶和虎跑水,”卫璟清了清嗓子,不愿让格芜觉得自己太过于心急,于是假意将重点放在了杯中的新茶上,赞扬道,“当是绝配。”
格芜微不可查地挑挑眉,按下了然于心的情绪,回应卫璟道:“世子妃亲手泡的,自是用心。”
听到他说卫楚,本就有些心慌的卫璟手指倏地一抖,不算满的热茶从杯中洒出,泼shi了身上穿着的红粉牡丹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