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秦承焘提前有所埋伏,回营时,孟倚林护着梅韶走了另外一条稳妥的路,回到营帐,梅韶居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孟倚林发觉不对劲,伸出手在梅韶受伤的肩膀上按了一下……黑色的血……
吴禹背刺的刀口上有毒!
——
建州城内。
吴禹断了一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才抢出一条命来。
刚有了些许好转,便有凉兵请他去厅前说话。
吴禹淡淡地看了一眼上首坐着的秦承焘,又扫了一眼厅中坐着的人,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
秦承焘使了一个眼色,有人给他添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秦承焘的左手边。
“本宫没想到,竟然是你。”秦承焘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不甘心将你父亲的的基业拱手让给他人吧,可你这么一动,还回得了黎国吗?”
“晋西是黎国的晋西,在下便回不了,晋西若不是黎国的,那在下还能挣得一丝生机。”吴禹道。
“所以,曹大人把你安排在梅韶身边,就只是为了今日?”秦承焘问道。
吴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秦承焘身侧的秦承泽,回道:“还有便是给太子殿下传话。梅韶如今昏迷不醒,太子殿下应当趁此机会给姜国施压,借道一线谷,兵攻韩阙关为上。”
秦承焘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问道:“那点毒梅韶会死吗?”
“他有好大夫。”吴禹言尽至此。
“不能置他于死地,闹这出又有什么用!”秦承焘咬牙道:“李成继是个耳朵根子软的,今日才答应了我,明日李巽书吹吹耳边风,他便又转了风向,根本不可靠!与其指望李成继松口,不如趁着如今大好的形势,解一解本宫当初所受屈辱。”
吴禹皱了眉,心想这位喜怒无常、不学无术的太子殿下还真的如传闻所言愚不可及,没有半分城府心计,他记着曹柏的话,正准备出言劝阻,一直默默无声的秦承泽却开了口。
吴禹立马咽下了想要说的话,曹柏确实是叮嘱过想尽一切办法让秦承焘劝说姜国国君借道而行,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是要他听从秦承泽的吩咐。
借着秦承焘这么一个尊贵身份掩饰着的,秦承泽才是曹柏真正的合作对象。
“皇兄是准备如何出这一口恶气?”
秦承焘沉浸在自己当初受辱的愤怒之中,完全没有发现秦承泽眼中一闪而过的Yin霾。
“我要娶那个赵祯死活不让娶的人。”
秦承泽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说,话语中带了疑问,眼中却没有丝毫惊讶之意,“景宁公主可是黎国皇帝心尖尖上的一块rou。”
“本宫就是要活生生地剜下赵祯他这块心头rou。”秦承焘恨恨道。
——
“滚,都给朕滚!”
凉国的使臣一走,赵祯猛然将案上的东西全数扫落在地。
白秉臣朝着服侍的小太监双喜使了一个眼色,双喜忙带着殿中的太监、宫女撤了下去。
“竖子焉敢!”赵祯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了,整个人处在暴戾的边缘。
白秉臣默默俯下身子,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慢慢的将碎裂的砚台包好,挪到桌脚不容易碰到的地方。
“梅韶呢?喊梅韶过来!”赵祯吼道。
白秉臣的目光略过一丝冷意,淡淡道:“梅大人的毒还没能全解,如今还在卧床养伤。”
“那宣晟亲王过来!”赵祯怒意上头,已经失了八.九分的理智,“不,命人让佟参从吴都回来,带兵去攻,现在就带兵去攻!”
“陛下!”白秉臣的声音稍重了些,“梅大人回都时,晟亲王就已经带着一万兵马北上,与孟侯爷一同守着北地。佟大人也已经从吴都赶过来,可他手上的武器却还需要时间制作、运输。陛下,现在能做的都做了,我们只能等。”
“等什么?等什么?秦承焘挑衅的战书都下到了朕的案头上,他居然想求娶景宁,这让朕怎么忍!”
“忍不下去也得忍!”白秉臣厉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任何天崩地裂的紧要关头陛下都不该出现如此神色,陛下能稳住,黎国才能稳住,今日,是陛下失态了。”
被白秉臣骂了一通,赵祯撑着桌子低下头,半晌才道:“是,是朕失态了。可景宁……决不能嫁到凉国去。”
白秉臣俯身捡起秦承焘送过来的求娶书信,展开慢慢地又看了一遍。
上头大言不惭地写着他愿意以黎国边关五州为聘礼,求娶赵景宁为太子妃,在燕州主持大婚。
多么讽刺,用黎国的疆土作为他的聘礼,用来求娶赵景宁,而大婚的地点居然选在埋葬了一城黎国人的地方。
这样的挑衅和嘲讽真的是在明目张胆地扇了赵祯一个响亮的耳光。
吴禹阵前叛逃,背刺梅韶,让黎国本来可以勉强稳住的局面处在劣势,赵元盛虽然已经顶了过去,佟参也正在往平都赶,可这些都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