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臣却好似没有听见他的怒喝一般,抬起的眸子中没有半分避让的之意,平静地看着他扭曲的脸,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他连半靠在软枕上的姿势都没变,松垮的衣襟露出一点皮肤,眉目淡然,放在“檀竹”腰间的手轻轻点着,另一只则缩在大氅里,秦承焘虽然看不见,但也能从大氅上的微动看出他们在里头做些什么勾当。
方才正襟危坐着不染一点脂粉气是他,现在抱着美人声色自若的也是他。
现在的白秉臣倒是比他这个风.流人更像是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客,他不回应,无惧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承焘,可秦承焘却在他平和的目光中看出深深的鄙夷和嘲弄。
直到现在,秦承焘才意识到,在自己把他放在合作的天平上横梁的时候,白秉臣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可以商谈的地位上,他那像是在看小孩子的目光仿佛是在无声地告诉他:这场交易只是你自以为是的小孩举动,而他从来没有把你放在可以较量的位置上。
他肯应约而来,不过是靠着自己一个邻国太子的身份,哄孩子一般交了这桩差事而已。
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认知里,此刻美人在怀,气定神闲的应该是拿捏了白秉臣弱处的自己,而不是他!
白秉臣微眯了眼睛吗,捕捉到秦承焘眼中越发深沉的眸子,他从那眼中看到了杀意。
“滚出去!”秦承焘对着屋子里其他人吼了一声,显然是准备清场动手了。
得了这句话,屋中的小倌都似捡了一条命似的,没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梅韶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动。
“出去。”白秉臣拍了他两下肩膀,话语轻柔,大氅下的手却用了力气,强硬地把梅韶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然后推了他一把,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出去。”
梅韶默默攥紧了手,默了两秒,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了白秉臣和秦承焘两个人吧。
秦承焘定定地看了半晌白秉臣的神情,突然笑了,道:“本宫再给白大人一个机会。”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白秉臣面上甚至可以听见外头走廊上巡视的步子声——那些都是秦承焘的人,只要他想,他能在这里了结自己。
白秉臣知道他有这个胆子在异国之都谋杀当朝大臣,他更有不考虑后果的资本。
他抿了一下唇,淡然道:“等到太子殿下成为阶下囚的那天,本相会替太子殿下请一个‘昏定侯’的爵位。”
“好!好!”秦承焘残忍地笑着,一步步逼近了白秉臣,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狠狠道:“白大人还是到黄泉之下去做这样的春秋大梦吧!”
白秉臣淡定地看着冲进来的十几个人,心中暗自计算着自己能撑多长时间,谁知刚被围住,外头突然传出一阵人群惊慌逃跑的嘈杂声响。
屋内的人皆是一愣。
混乱的声响中齐整的士兵奔跑声越发接近,秦承焘脸色一变,意识到了什么,呼喝道:“动手!”
十几个侍从反应过来,皆手持大刀,朝着白秉臣扑过去。
白秉臣略显狼狈地躲过左侧两个人的攻势,竭力想要往门口跑,却被右侧的人逼到了死角处。
眼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刃要落下,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当空而落,来人利落地踹飞了围着白秉臣的几个侍从,撕开了包围的一个口子,把白秉臣护到了身后。
“天子脚下,不可斗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两队士兵也冲了上来,三两下就除了秦承焘侍从的兵器。
转瞬之间,地位对调。
秦承焘推开两个要捆绑自己的黎国士兵,死死地盯着来人,声音Yin沉地可怕,“你是什么人,敢动本宫?”
闵秋平回头看了一眼白秉臣,确认他身上没有伤,才快步走到秦承焘的面前,提脚踹在秦承焘的膝盖处,逼得他跪了下来,秦承焘戾气暴涨,刚想站起来,两把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子是驻城军副统领闵秋平,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是不想活了?”
闵秋平低下头看他,眼中不屑之情显而易见。
“你敢动我们主子,我们主子是凉国太子,凉国不会放过你的!”被制住的太子亲卫看着秦承焘受辱,好几个都目眦欲裂,甚至不惜撞刀来挣脱束缚。
钳制住他们的士兵们又快又狠地下了他们的臂膀,阻了他们挣扎的动作。
秦承焘接二连三受了侮辱,脸色早就Yin沉地可怕,他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死死地盯住白秉臣,目光似刀,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闵秋平挡住了他的目光,踩在他的背上,足下用力,直把秦承焘整张脸都贴在地上,才在一旁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冷声道:“平都斗殴,按黎国律法,理应仗责二十,刺杀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居然还冒充凉国太子,罪上加罪,你这板子,可有得受了!”
“哈哈哈哈。”秦承焘勉强抬起一点头,状似癫狂吼道:“冒充?!白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