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数字一天天地在增多。
大年三十夜,屋外下着大雪,漫天的雪花在地上逐渐堆积。
樊绰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电视,却诧异地发现许多频道都在播放同一个节目,一瞥电视柜上的日历,才惊觉今天是除夕,忙忙碌碌了一下午,餐厅里的灯亮着,一桌子的菜都是按着那日里记着的耿景喜欢吃的东西做的。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从加了他微信却没有看到男人的消息开始,他在期待什么?
电视上,小品里的人物正理直气壮地与人理论,台下是观众刻板的笑声,十点多了,樊绰不愿意守岁,他收拾了茶几上的习题册,和阿拉斯加在院子里放着大呲花,仙女棒,火光映亮了院中一隅,新年快乐,他对自己说。
大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似有些畏惧花火,用嘴叼着樊绰的衣摆想让他站得远些,樊绰搓了搓冻红的鼻尖,用戴着手套的手搓圆的一颗雪球,轻轻砸在了二宝的身上,二宝就兴奋起来了,把毛一抖就过来撞他。
樊绰难得展颜笑着投降说:“我错了我错了。”
反被大狗舔得满脸涎水。
疯狂够了就带着它回家,替它烘干毛发准备睡觉,他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冰冷的饭菜,要是屋子里没有暖气,估计汤都要结成大冰坨了。
去睡吧,他告诉自己。
在玄关处准备关灯时,想起和大狗拍的烟花照片,又发给了耿景,说:【爸爸,新年快乐。】
屋内全暗下来以后,才可以听到屋外大雪捱地的声音,簌簌飘落,躺在万千前仆的雪花尸身上,静静等待着黎明。
就在这时,模糊不清的手机消息提示音从门外传来,是四声,与他发的四个消息一前一后。
樊绰的心立刻便揪紧了,他口舌焦渴,仿佛刚刚的仅仅是幻听,而下一秒,门铃声响了起来。
机械的电子音乐在了无生气的别墅内回响,振荡着他扑扑乱跳的心脏。
他无意识地伸手拨开玄关的灯,扭开了门把手。
屋外风雪肆意,飘零的大雪卷着北风剐蹭着他的脸颊,下一秒他就被一个黑影罩住了。
来人的身上还携带着料峭的冷风,香醇的酒气沾染上了男人的大衣,齿间模糊的呢喃与从未有过的刻意拥抱,让樊绰怔在了当场。
那人从黑暗中逐渐迈过门槛走入灯下,平日里用发胶打理过的发丝如今被肆虐的冷风吹的有些凌乱,但毫不影响耿景这张好看的脸,暖光柔化了他锋锐的脸部轮廓,酒Jing令他锐利的眸子覆盖上了一层迷蒙的Yin影。
风将大门关上了,耿景有意无意的温热鼻息正撩着樊绰已经发烫的耳廓,他无所适从的被先生贴着脸相拥,那人轻声喃喃道:“樊樊。”
与以往的冷淡寡薄完全不同,樊绰的大半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呼吸急促地唤了声先生。
耿景把多日未见的小孩抵在了墙上,微扬下巴,便吻上了他的额头,“抱歉,樊樊,我来迟了,你是不是恨我?”
“李睿说,你不愿意相信玉佩是我为你挑选的,我来亲自给你佩戴上。”
几近温声细语,要不是身上的熟悉气味,樊绰都要以为先生被人掉包了。
耿景冰凉的脸颊很快便被樊绰暖热,脖颈间一抹微凉,便觉得有些沉重,耿景替他戴好后,酒Jing似乎也掠夺了他的理智,其大半的身躯全部倾轧在了樊绰的身上,他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拖抱着男人。
“先生,你喝酒了,需要洗个澡吗?”
巨大的惊喜直接将先前那些孤独冲散,耿景缓慢地摇头。他顺着耿景的意,把他半拖半抱式的弄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给他脱去了沾着雪粒的大衣,又把沙发的靠背放倒,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床。
有时樊绰背东西睡得晚,就会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旁边单人沙发上的毛毯被他取来盖在男人的身上,找来靠枕轻轻垫在他的头下,耿景却不断想去牵他的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
樊绰接过来一看,是个小巧的红包,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
今天的耿景格外地不像他自己,他看着小孩的侧影,轻轻伸手去抓。
“大宝……”
樊绰将卡小心地收好,抬眸嗯了一声。
“今天我年满三十。”
原来耿景的生日在大年三十。
“先生,生日快乐。”
说完,耿景继续沉默,半阖的眼睛里,眼白上是如蛛网一般的红血丝,头发软软地垂着,敛了身上的气场后,甚至有一股莫名的亲和力。
樊绰起身去给他煮姜汤,他被突然间说了那么多话的男人,搞得有些脸红,他借着厨房的灯光仔细瞧他脖间的玉佩,摩挲着有耿景私印的那一抹朱砂红的位置,嘴里咕哝着不知来处的话。
在汤锅滚沸以后,樊绰本想盖上盖子再焖一会儿,客厅里却传来男人的声音:“耿樊绰。”
异常隐秘的情感被这三个字带走,樊绰小心地关火,关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