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须子兀自絮絮叨叨说道:「前日听说离阳山引魂幡、蜀王墓紫金铜镜均被
人窃取,贫道手占一卦,料那窃镜偷幡之人尚缺一物,正是这尊长生鼎。」王重
楼桀桀笑道:「老掌教道心无尘洞若观火,王某佩服,即是如此,想必掌教必有
成人之美的雅量,定能将这长生鼎借与王某,王某感激不敬,掌教放心,他年王
某定当奉还!」虽然如此说,但王重楼心下却打定主意,只要确认这尊鼎就是那
故老相传的长生鼎,就绝无拱手奉还之理,得此神物可夺天地造化,一生夙愿得
偿,岂不快哉,这邋邋遢遢的龙须子若敢拦阻,说不得也只好下杀手了,若是能
不动手,吓得他拱手奉上最是上策,毕竟龙虎山再香火凋零,也是传承千年的门
派,气运不散不可欺。心念至此,王重楼戾气暴涨须发皆张,道袍无风自动,随
着一股威势凌厉的煞气弥漫院落中,身边的枯枝落叶缓缓飞散出去,那在一边嬉
皮笑脸的小道童也退后数步。
老掌教龙须子轻轻摇摇头,道:「有借有还,王先生这话却是言不由衷了,
不过也无妨,龙须子本就没有借鼎的资格,此物是天地造化凝聚上古三皇心血,
龙虎山只是供奉,岂敢擅动。只是,王先生虽是道装现世,却非我三清门人,相
比对那嫪葵教门的移魂之法王先生也深有研究,才有今日借鼎之行,贫道今日却
想劝上王先生一劝,不知王先生可愿意听贫道一言否?」
王重楼轻轻喔的一声,眉头微皱:「还请老掌教赐教!」脚下缓缓向那龙须
子又走进了几步,像是要仔细聆听那道门真人说什么,心下却是暗自思量,自己
近日窃镜偷幡,事后尽皆杀人灭口无一漏网,所做所为已经极为隐蔽,而自己师
承来历,所学术法,更是无人知晓,今日这龙须子连番话语,却似好像对自己一
清二楚,不由得杀机泛起,同时悄悄将那原本恐吓龙须子的戾气内敛,乍看上去
似乎是虚心聆听,其实那隐藏在道袍大修中的右臂悄悄粗了数圈,肌rou贲张虬结,
手心黑气凝聚,随时准备趁那龙须子不注意,暴起杀手。
龙须子轻轻咳嗽几下轻轻嗓子,弯腰拾起底下一块砖头,起身后脚下不丁不
八站稳,用砖在破鼎肚上用力一敲,朗声说道:「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
我眠。什么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贱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儿
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骏马常托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
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小孩染黄泉,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这报应……」说
道此处,龙须子唾沫横飞神采飞扬,手中砖头用力敲了一记铜鼎,提气大声喝道:
「循环!」
王重楼气的嘴角抽搐,双手微抖,斜着眼睛眯着龙须子,道:「老掌教可是
师从郭德纲么?」
龙须子老脸一红,丢了那砖头,拍拍双手,双眼斜上四十五度望向星空,讪
讪道:「呃,串词了,不过意思不错啊,修身养气是修道,吃饭撒尿也是修道,
这大道么,也不见得有多玄妙,玄而又玄,故作玄虚罢了。」
王重楼脚下却借机向龙须子微微移近几步,龙须子像是没有注意到王重楼已
经走到自己身后,依然缓缓说道:「证长生何必修长生,大道天地间,得其逍遥
游,扶摇天地间,一日如千年,千年亦如一年,失其逍遥游,踏足人世界,一年
可称一世,一世又岂止百年,何必强求那转世移魂,纵然擅改天命,就算能避过
天劫,可他岂是你,你又如何能成为他,你从来出来,却向何处去?」
龙须子知道这魔魁今日杀人劫宝的行为,从未将人命当做一回事,说也无用,
故而只字不提任意杀伐屠戮所带来的祸患。
龙须子抚摸着旧鼎,朗声道:「生生死死,原属天命,怎可逆天行运!」
说罢手指轻轻在鼎上一弹,铜鼎立时发出一声浑厚如若洪钟般的声响,在山
谷间回响不已,鼎身上锈迹斑斑的铜绿居然如干涸墙皮一般,在震动中纷纷剥落,
露出金红铜色。
继而又道:「蝇营狗苟,机关算尽,岂能尽如己意!」
再一弹指,香灰飞散,那铜鼎好似浴火重生刚刚出炉一样,金光耀眼,紫气
蒸腾,外壁阳文浮现,内壁Yin文突显,鼎壁九龙流转,隐约从鼎腹中传出龙yin虎
啸之声。
王重楼继续慢慢走向乞丐老道背后,道:「王某一介俗人,不知何处来,但
求去处去,不过某家年过中旬机缘巧合偶得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