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不过来了,凑上前又捅了两下保国,他说白下哪疯跑去了,「累的连衣服都不脱。」
保国不脱,书香干脆抱起来替他脱,裤衩一扒,脑袋朝北平放在了凉席上,「我这婶儿啊出国好几年了,小赵叔平时忙,也顾不上保国了。」
浩天说难怪呢,「跟焕章他爸去的是一个地方吗?」
「是,手续啥的都还我大给办的呢。」
书香够着身子把书桌上的茶缸拿了过来,转身递交到浩天手里,「喝口。」
而后给他后腰倚着的被窝长了长,又跪着抓起被褥给浩天的小腿担了两下,「垫着点能稍稍缓解一下。」
「跑一天了杨哥,甭陪着我了。」
书香说反正现在也不困,拾起烟来,挨在浩天边上盘腿坐了下来。
「这几年,摔折过胳膊也崴伤过脚,要说难熬,还就属这头一宿最难熬了。」
捏起烟嘴磕向大拇指盖,砸实之后塞给浩天,又取来一根,如法炮制,「稍微动晃一点就疼的激灵激灵的,就上次崴脚,我妈跟我娘陪着我,一宿也都没合眼。」
「我们村内傻逼说上沟头堡还看你来着。」
其时书香正点烟,「吹得乌丢乌丢的,跟他叔一揍性,没实话还一肚子坏水!」
看着浩天,书香说确实来过,「真的。」
「他做贼心虚,还不
是事后诸葛亮。」
书香说借势呗,肯定无利不起早,「要不是年前打架,咱跟他有什么交集?有不也是我大跟他叔之间的吗。」
沉吟中,他笑了笑,他说甭管真的假的吧,人一家子都来了,又搞了那么大的声势,总不能一脚丫子把人家踢出去吧,「再说我爷我奶也都给请过来了。」
絮叨着,歪起身子也仰靠下来。
他双手抱托在自己后脑勺上,凝视天花板时,他说:「许建国真跑了?」
为啥要问这个,他自己也说不清。
「反正是找不着人了。」
紧接着浩天提起了皮三,浩天说死的内个跟皮三好像是一家,「传言说生出来就过继出去了,也不知真假。」
顿了顿,又道:「比咱们大,二十还是二十一,遭尽了就够坑人,还不给说法!」
窗帘半掩,星天外的月亮在笑,烟幕中还带着几分柔美。
院子里也很亮,阵阵蛤蟆声里,白幕似的墙彷佛在晃,都能闻见空气里的泥土味儿和花香。
「我妈总说,抬头做人低头做事。」
摇了摇头,书香就呵呵笑了起来。
他说:「我这好的没学,抽烟打架倒上手了,还把你们都给招上了。」
喘了口大气,他把烟掐灭了,「好笑不好笑,说多了就得先抽我自己俩嘴巴子。」
「咋这么说呢?」
浩天摇起脑袋否定,「你忘了,刚上初中内会儿咱班都什么样儿?」
「什么样儿?」
书香也否定,「我早忘了。」
浩天说你忘我可没忘,「内不都自身的事儿吗,又没人逼着学。」
书香笑着说瞎说。
浩天说可不,「投脾气才凑一堆儿呢,要不,聚的起来吗?」
书香没接茬儿,转而问道:「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浩天说有吧——「焕章他爸内事儿不就是吗。」
他说:「只不过咱自身没撞见过,鬼打墙鬼压身,还有狐仙,黄狼子啥的,叫什么来着杨哥?是叫胡黄白柳灰吗?」
书香应了一声,说:「哎,给你讲一个(故事)。」
说讲就讲,他就把村西李奶奶的事儿搬了出来,「都我亲眼所见的,脸上都绿,人也瘦成了一层皮,可死活就是不闭眼。」
浩天问说后来呢,书香说后来是被黑豆送走的,「内会儿不岁数小吗,跟个傻逼似的在那看热闹,现在想,其实走了更好,省得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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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这个,书香正要继续讲下一个,浩天内边就接了下言。
他说:「我爸说这事儿其实早就有。他说他小前儿这些东西都是背着人的,蒙着盖着,谁也不敢正大光明端出来讲。家里姊妹多,本身肚子都还填不饱呢,谁拿这个当事儿……后来大了,我爸说白天扛锄头耪地,晚上还改造思想呢,就不敢翻翻了……」
说到这,浩天说我爷不走了好十年吗。
书香没插嘴。
浩天继续道:「内会儿我爸才一两岁,啥印象都没有。前些年我奶弥留前儿,家里给内边发了电报,我爷又回来一次。完事儿带着我爸跟我大爷还去了趟内边。听我爸讲,内边阔着呢,根本就不是……」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不得不把手拢成一个小喇叭。
书香在「哦」
了一声之后,问浩天说「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