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什么?明知一阵茫然,像是被毒蝎子蛰了一下似的滞住。在这一刻,积压许久的恐惧疑惑,倏然化作奔涌的怒火,将他最后一丝清明冷静燃烧殆尽。
“来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种不入流的畜生能有何能耐!”怒气涌上来,他用了全力将赦罪一挥,大吼着。
无数回音在空旷的夜风中响起,一浪高过一浪,传过来。那些面孔对他这句话却无动于衷,反而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玩味的嘻嘻笑着,渐渐笑声越来越大,近乎癫狂。
明知怒气更甚,他的意念轰然倒塌,情绪决堤而来,“笑你大爷的!”
他朝前冲去,却突然顿住脚——他前方的人脸开始重合,变为一个半男半女的诡异面孔。
笑声消失,师讼突然看着他,女面上血色嘴角像上一扯,喉头一阵滚动,发出几个滞涩丑陋的音节,“找到了。”
这几个音节几不可闻,但明知却清清楚楚听见了它。
与此同时,他脚下那方镜上赫然多出了一道影。白袍如雪,乌发似漆高束,面色惨白,只有额间一点朱砂色神官印衬得如滴在雪上的鲜血。
是他的影。
不同的是,影子目光呆滞,周身笼在一圈漆黑的雾里,看起来了无生气,不似活人。
明知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影子,很快,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诡异感将他攫住。师讼依旧立在远处不动,它的笑容好似胜券在握。明知与它对视一眼,就在这一瞬间,他灵台顿时清明,脑中念头越来越明晰,同时更深层的恐惧随之而来,他险些站不住,
“心魔与欲念最易控制。”容问的话在他脑中闪过。
“心魔,心魔……”明知喃喃低语这个字,顿时面如死灰,浑身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想逃开,想退后,但他的影子一双Yin鸷的眼死死盯着他,让他四肢凝滞,动弹不得。
脑中一切豁然开朗,但同时也为时已晚。就在他最后一声句低喃声落下,他的影子哗地将他抓住使劲向下扯。
黑色潭水四面八方袭来,像裹着千万根细密的针,刺向他,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向上挣扎,可是四周却向一个寒冰织就的巨大蛛网,愈是挣扎便愈紧,生生将他往漆黑深渊里拖,
“明知!”
“大人!”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了一紫一黑两个身影。
黑影脚下映出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白色影子,紫影脚下却空空如也。
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没事就好。”他在心中默默呢喃。
漆黑越来越浓,冷意刺的他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大人!!”眼前忽明忽暗,隐隐约约一个黑影冲他扑来。那黑影面上一片惨白,神情痛苦,发丝在他身后像水草一般飘飘忽忽,他向他伸手,挣扎着向他靠近。
明知神思恍惚不清,心中一阵刺痛,莫名其妙的想抚平那张脸上痛苦皱起的眉,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够那只手,却像隔了很远很远,怎么也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明知是被个什么东西拱醒的, 那东西毛茸茸的带着一点动物特有的日光的温暖味道,一颗大脑袋不停地拱他,热气呼在他脸侧,伴随着几声焦急的哼哼声。
身体的冰冷刺痛还未褪去。他皱着眉,缓缓掀开发沉的眼皮。卷耳一颗硕大的脑袋怼在他眼前,眼睛带着担忧的看着他,本就下垂的耳朵卷的越发厉害。
明知有些呆滞,一时间盯着它躺着没动。他费力的思考着,脑袋里卷了一团乱麻,他只记得他被他的影拖入了镜中,后面就失去了意识……
回忆起那些熟悉的瘆人面孔,他心有余悸,脑袋痛的很厉害,不知道容问他们有没有事。
卷耳蹲在他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动不动,焦急地用头轻轻拱他脖颈。
毛发蹭的明知脖颈发痒,他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撑着地面坐起来,揉了揉卷耳的脑袋,面色苍白带着笑,“你怎么到这的?你主人呢?”
卷耳看他坐起身,顿时愉悦起来,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开心的“汪汪”叫。
脖子上的金铃随它叮铃铃响,惊起远处草丛里一群飞鸟。飞鸟振翅飞向远处积雪掩盖的连绵山峰,留下一串“哗啦啦”尾音。
明知这才发现,他正坐在一处连绵千里的荒原之上。此时大概是五六月份,到处荒草萋萋,夹错斑斓的野花,掩映着如星子一般的湖泊。远处雪峰上带着蓝的发黑的天穹,天穹上是一轮烈日,雪峰下是密密麻麻的野马群。长风一吹,绿浪翻腾,荒草连了天。
而他身上本应穿着的雪白衣衫换做了一身黑色劲服,腕上配有军旅之人常用的铁护腕,脚上一双长靴裹至他的小腿。
明知一怔,凭着记忆,手指在右腿靴侧一摸,“咔”的一声,一把黑色的猎刀被他拔了出来。
明知一阵苦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