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给吴宁,电话嘟了两声就被摁掉了,他哆哆嗦嗦地继续打,打到吴宁接电话为止。
电话通了,那边没人说话。
“吴宁……”他边说边哭,脸涨得通红。
“我在,先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吴宁一开口就极大地安抚了许其悦。他不急不躁,低沉平缓的嗓音似乎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我好难受……发情期……”许其悦打了个哭嗝,然后就一直不停地打嗝。灌进胃里的空气使劲往上顶,他想吐,胃搅紧了疼。
他双臂环抱膝盖,脸埋进臂弯里,突起的脊梁骨顶着冰冷的门板。
“你发情期不是在十。”电话那头的他猛然顿住,不再言语,只听得沉稳单调的呼吸声。
原来,他还记得他的发情期在十月。
许其悦攥紧手机,“我被下药了……吴宁,我害怕,吴渝想强迫我,我在丘鹿原别墅,你一定要……快点来。”
“知道了。”
许其悦难免有几分怅惘,他更希望听到的是“等我”,然而吴宁早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生命受到威胁果然能抑制生理需要,许其悦之前在碎瓷片上滚那一圈,发情热退了稍许。
路灯一齐点亮,灯光扑在许其悦赤裸的脚边,不知不觉雨停了,天暗了。
动动脚趾,脚上的伤口渗出一排小血珠。许其悦用手背抹开脸颊的泪,从地板上爬起来。他刚伸直膝盖就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差点一头栽下去,堪堪靠墙才没给自己增添新伤。
门外一片寂静,吴渝走了,冯月华仍然没出现,许其悦就算再天真也明白了今天这个约是专门给自己下的套。
他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才敢拖着双腿挪进浴室。
裆部已经shi了,仿佛失禁一般,许其悦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成年以来,他一直依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发情期前去医院打药,那几天就只会觉得困倦。他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况!
许其悦想洗个澡,但提不起一丁点儿力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疼得厉害。他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慢慢洗掉脖子上沾染的Alpha信息素,再合起手来捧水,反反复复漱口。
吴宁怎么还没到?
体温又逐渐上升,许其悦蜷在浴室角落里,手心攥着碎瓷片,每当眼睛要阖上的时候,他就捏紧拳头。
反复几次,手心都是一道道割伤,流出来的血ye填满了指缝,顺着手指滴到白色瓷砖上。
他在等吴宁,他觉得吴宁还爱他,只是有些障碍隔在他俩中间,让他们回不到从前。许其悦不在乎,不管吴宁变成什么样,他都是许其悦心底最柔软的不可触碰的存在。
说得文艺一点,吴宁就是他的求而不得,是他的患得患失,是他从少年时代延续至今的梦,至今未做完的梦。
他铁了心要跟吴宁再续前缘。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太难挨了,许其悦咬住嘴唇,纠结地出手抚慰自己,然而实际上无异于隔靴搔痒。
可是,他等来的不是吴宁,来的是警察。
吴宁报了警。
“你们都别过来!我只要卞宁!”
发情期的Omega大都脆弱而敏感,情绪波动剧烈。许其悦崩溃地大喊大叫,同时把瓷片架在脖子上,做出一副准备自杀的架势。
他不许除吴宁以外的任何人靠近自己。
警察不得已退了出去。
不多时,又有人敲门。吴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为什么不让警察帮你?”他话里有责备的意思,但他没有生气。
“你进来……卞宁,你进来吧,我求你了,我真受不住了……”
吴宁堵在门前,手附在门上,垂眸一言不发。
围在吴宁周边的警察一看不是性侵事件,就没把这当成什么严重的事,以为只是发情期的Omega神志不清,给别人找麻烦。倒不如让Omega口中的“卞宁”进去,如此,既巧妙地不违反《Omega发情期救助法》的规定,还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吴先生,您看……啧,要不进去劝一下?”
警察帮着和稀泥。这进去能是“劝一下”的事吗?这进去说不定至少三天后才能出来。
“你们找到吴渝了?”吴宁扭头睨着众人,心chao波澜不起,气势压下来,威严逼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发情,他说了,他被下药了。”
Omega发情时,Alpha有救助义务,但如果有具备行为能力的Omega或Beta在场,Alpha不得优先救助。冯月华必须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在亲眼看着儿子将许其悦抱进房间后,她便乔装打扮从后门溜出了丘鹿原别墅。
大约过去两个小时,冯月华从商场随便填了一后备箱的衣服首饰回来,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远远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三四辆警车。
她慌了,心知大事不好。
事态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