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罗敬和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眉头紧拧,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滚吧。”
最后程重安还是走了,在他彻底发飙之前。
房间里重新恢复寂静,只有香薰机嗡嗡运作,吐出团团絮雾。
被窝里的人一直像在沉睡一般,这时忽然开口问:“为什么要帮他?”
罗敬和没有说话,于是那人又道:“你知道那孩子想用药做什么吧。”
是个陈述句,似乎料到罗敬和不会回答,他紧接着说:“就因为他长得像你弟弟?”
利针终于不轻不重地扎到了痛点,罗敬和的眼神瞬间变得极Yin狠:“闭嘴。”
“不然呢。”被窝里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轻而沙哑的讥笑,“你再往死里弄我,让我去不了医院,下不了床,躺在这里吃流食?”
闻言,罗敬和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不过也只有一刹。
他起身走到床边,伸出结茧的手慢慢摸那人绸缎一样的头发:“你乖一点,快把身子养回来,等这次灭鼠结束,我带你去马来那边玩。”
被子里的人静静侧过脸,不再说话了。
程重安揣着那一小瓶药水,直接打车去了宋清远家。
离医院下班还有一点时间,他搂着王子在沙发上出神,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细细的雨,一片朦胧,光线黯淡。
他没有开灯,于是家里也是一片昏暗,像落幕之后的舞台,演员因为没有观众而孤零零蜷缩在落灰的角落。
再好的戏,也有结束的时候,再美再长的梦也有坍塌的一刻。
“会者定离。”那晚宋清远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
程重安打了个颤,忽然觉得很冷。他赤脚跑进衣帽间,急切地寻找宋清远常穿的衣服,一件件仔细嗅着确认过,然后把它们全都拎出来,急躁地胡乱堆在沙发上,将自己埋得结结实实。
王子迷瞪瞪地趴起来看了他一会,也挑了件羊毛针织衫钻进去,乖乖趴在他大腿上,窝成温暖厚实的一小团。
程重安像抓住一根浮木那样,把它抱得紧紧的。
他觉得自从开始吃些药之后情绪就很不稳定,有时候平静得像死水,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见寒作热,常常感觉很寂寞,波动得厉害。
鼻尖全是淡淡的木调香,好像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高耸的云杉和樟树,挺拔坚韧的枝干上依附着小小的花儿。
宋清远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人一猫团团陷在用他衣服搭成的大窝里,头顶着头呼呼大睡。
程重安热得脸颊脖颈都微微绯红了,还是一动不动地盖着他一件黑色呢子大衣。
宋清远身上带着冰冷的雨水气,他把买回来的一大兜火锅材料放在桌上,先去洗手,又到厨房洗菜,把锅子端到桌上放进底料煮,等香味散开才叫程重安起来。
“安安,”他坐在沙发边缘,用修长的手指在他脸颊蹭蹭,低声说,“起来吧,今晚吃你喜欢的部队火锅。”
锅里放上酱料,下牛rou,拉面,芝士年糕,鲜虾丸子和各种菜大锅乱炖,咸甜兼备,方便又营养,他们两个吃也刚刚好。
程重安置若罔闻地翻了个身,抱着宋清远的腰继续睡。
猫比人还要听话一点,慢吞吞地爬出来,坐在衣服堆上舔毛。
程重安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宽松条纹长袖,盖在身上那件大衣随着他的动作滑下去,露出他大半个肩膀和锁骨,白皙得泛出一种盈润的光。
宋清远目光微微一顿,很快移开,面不改色地帮他理了一下领口:“待会用热水洗把脸,我先去下菜了。”
程重安这时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难得他这么老实,宋清远竟然有些不习惯。
程重安慢慢起身,趿拉着拖鞋进了洗手间。
因为刚睡醒,他脸颊和眼尾都染着一点绯红,像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
他从镜子里看了自己一会,眼神很冷漠,像画皮里的妖怪把自己剥下来仔细审视。
然后他把手伸进裤兜拿出那瓶药水,拔开盖子,瓶口是一根细小的针。
“安安,”宋清远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由远及近,“你要不要麻酱和香菜?”
程重安吓了一跳,慌忙把药水扣好放回兜里,“我不要!”
因为紧张,他声音绷得吓人。
宋清远已经走到洗手间门前,看着他一怔,“怎么哭了?”
程重安发觉自己的手还放在裤兜里,赶忙抽出来,用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他。
宋清远有点讶然地走过来,伸手要将他往怀里带,“做噩梦了?”
“没有。”程重安忽然感到非常疲惫,他抿唇避开宋清远的手,一字一顿说,“我想做爱。”
在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他莽撞而冒失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清远。
Alpha的脸依然是那么好看,眉宇舒朗,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