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气球
“他约我,他主动约我的!”
张世宇哗啦吐出一口泡沫,关掉水龙头,很痛苦地支着洗漱台回头看他:“知道了师傅,别念了!”
程重安从起床看到消息就开始给他循环广播,半小时了,还捧着手机叨叨个没完。
也就这时候还像个Omega。
张世宇一边想着,往外走时抬手使劲乱揉他的头发:“恭喜恭喜,猎物马上入套了。”
闻言,程重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片刻后又更夸张地提起唇角:“是啊。”
他高兴的就是这个。
“咦,你不介意?”张世宇把十根水淋淋的手指伸到他面前,“shi的噢。”
程重安立马恼火地给他来了一套少年拳。
宋清远的短信只写了时间和地点,程重安下午到星悦广场的时候还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当他看到不远处广告展的巨幅广告时,顿时有点不妙的感觉。
不会的,不会的,他自我安慰着,掩耳盗铃地故意背过身去不看。
很难得,这次宋清远居然迟到了几分钟。
他明显是匆匆赶过来,塞在裤腰中的衬衫下摆都有些乱了,眼镜也忘记摘,很抱歉地解释说上午有一场临时手术。
时隔五天再见到宋清远,他简直是有点贪婪地在用目光来回扫描对方,“什么手术?”
宋清远犹豫了一下,“你不会想知道的。”
程重安双眼亮晶晶的:“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宋清远实在无法应付这种甜腻的话术,耳根微微燥热,“是台截肢手术。”
面粉厂的工人Cao作机器时把胳膊绞了进去,送到医院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厥,情况危急到险些没控制住。
现在闭一闭眼,视网膜上好像还残留着大片殷红的血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截下来的——”程重安猛然打住,看看他,小声说,“可以问吗?”
宋清远嗯了一声,不需要听下去就回答他:“会单独火葬的。”
“这样啊。”程重安眨了眨眼。
“不说这些了。”宋清远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崭新的门票,“没说来干吗,想给你个惊喜。”
程重安啊了一声,僵硬地低下头,看着那张颇具设计感的广告展门票。
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听同事说很有意思,”宋清远有点不自然地说,“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是啊,应该很有意思。”程重安傻笑,大脑一片空白地伸手接过票,“谢谢你。”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就跟“滥竽充数”里面那个南郭先生被单独揪出来吹笛子一样,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两个人入馆时门口摆着很多世界广告之父的大型立牌,宋清远认出其中一个,纯粹闲聊地同程重安交谈:“做巧克力豆广告那位?”
程重安茫然地跟着看了一眼。他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哪认识什么广告之父,只能焦灼地胡乱点头。
又往前走了几步,宋清远忽然淡淡笑着回头说:“想起来了,‘只溶于口,不溶于手’,那个巧克力豆的广告。”
程重安呆呆地嗯了一声,盯着宋清远形状好看的薄唇,觉得这句广告词还挺色的。
展出场馆非常大,程重安心惊胆战,就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好在宋清远后来也没再问别的,只是不紧不慢地踱步陪着他看展品。
有些广告真的挺有意思,水泥公司的广告,水泥画成了穿山甲的壳;口香糖的广告,把人的舌头做成一条臭鱼;清洁shi巾的广告,强大到可以擦掉纹身……
在一个眼镜的广告前,程重安研究了很久。
整片背景都是很模糊的落日,扭曲着血红一片,很像深浅巫女厅里挂的那副壁画。桥上还站着一个人,衣服打扮全都看不分明,只有镜片的位置显出无比清晰的男人的脸,他在捂着脸尖叫。
“《呐喊》。”宋清远也觉得这个广告很有创意,“戴这个眼镜都能看到五官了。”
程重安其实看过他提的这幅世界名画,但是对不上号,过一会儿偷偷拿手机查了查才恍然大悟。
旁边还并列放着望远镜的广告,画面做得很夸张,通过望远镜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流星滑过时携带的碎石。
程重安看了一会说:“我还没见过流星呢。”
宋清远侧过头看着他:“见到了想做什么?”
程重安毫不犹豫:“许愿要一个亿。”
太认真的表情反而更显得像在开玩笑,宋清远勾唇:“挺实在的。”
程重安嘿嘿一笑:“谁不喜欢钱呀。”
还没等宋清远说什么,程重安又退回来笑眯眯地抱住他小臂,仰起脸道:“当然,比起钱我还是更喜欢宋医生。”
大庭广众之下,宋清远很快感觉有点脸热,忍不住轻咳一声,用不伤人的力度缓缓将手臂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