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nainai出事了?” 他合理猜测,毕竟能劳动许女士三更半夜不惜打搅别人休息,也要打电话过来的,恐怕也没什么旁的要紧事了。
许女士的回答也佐证了他的猜想。
“…… 说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倒在卫生间里就没起来。” 许女士唏嘘道。
好在奚星海的姑姑姑父这几天一直住在这边,听见响动才及时将人送去医院。
“他们都叫我别通知星星,可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合适,你说老人家要是就这么…… 星星又没能见上一面,该有多难过啊。” 许女士在那边叹气。
奚星海的nainai今天七十多,身体一直都很好,没病没灾,吃嘛嘛香,Jing神头也好,可有些事情就是说不准,好多人都是前一天Jing神奕奕,一觉睡过去人就没了,何况奚星海的nainai还摔了一个大跟头。
挂了电话,闫飞航静静地坐在床上,理智在【叫醒奚星海,陪他去医院】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倒头继续睡】之间来回摇摆。
选择前者,他怕奚星海忍着不适的身体,辛苦地赶去医院,却兜头遇来一盆凉水。
——都叫你别来了,你来干什么?!
选择后者,他又怕奚星海的nainai真出了什么意外,再也醒不过来,…… 好像许女士说得那样,他怕奚星海留下终生的遗憾。
虽然奚星海明说了他已不把张nainai放在心上,虽然奚星海明说了他已不想再跟那边再有任何联系…… 可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多久的人,闫飞航并不觉得他能做到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也许理智上,他真的能够做到同那边划清界限,可私心里,闫飞航觉得他还是会有一丝丝的恻隐,一点点的放不下。
小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好似闫飞航的此刻心绪一般,…… 一团乱麻。屋外没有光,屋里没有光,凌晨时分,四下一片阒然,奚星海睡得正熟,小呼噜一刻没有停歇,闫飞航摸了摸他的脸,又亲了亲他的嘴唇,搂着他的腰将在抱在怀里,下巴蹭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归处。——他不想看奚星海伤心,也不想看奚星海遗憾,既然奚星海不方便出面,那便由他去出这个面——反正他们已是不分彼此睡一个被窝筒的人了——去探探路,去看看情况,等情况确定下来,再来决定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他便放开奚星海,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写字条告诉奚星海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很快便会回来,把字条压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下,亲了亲奚星海的额头,又碰了碰奚星海的嘴唇,捏了捏奚星海的脸,又摸了摸奚星海的头,闫飞航穿好衣服,依依不舍地推开门离开。
……
按着许女士提供的消息,他在凌晨三点多将近四点的时候赶到医院,跑进医院,他在住院部 12 楼的三号手术室里找到想要找的人。
张nainai还在做手术,手术室门口灯火通明,闫飞航在等候区的角落里看见奚星海的姑姑、姑父和小堂弟。
姑姑和姑父似是困极,已然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小孩儿却很Jing神,一边咔哧咔哧地吃薯片,一边拿着手机玩游戏,安安静静的等候区里,无尽地回荡着他玩游戏的音效声和吃薯片的咔哧声。
呆坐着未免无聊,闫飞航走到小堂弟跟前,一边看他玩游戏打发时间,一边趁他不注意偷吃他薯片填肚子(昨晚吃得不太多,夜里输出又不少,泡面没吃成,喝水不管饱,这会儿听见吃东西声,他便有些受不了)。
游戏看到眼睛发酸,薯片吃到嗓子发干,手术室门终于被打开,张nainai闭着眼睛,带着呼吸面罩,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
姑姑醒了,姑父也醒了,小堂弟却要睡了。小堂弟靠在躺椅上打盹,姑姑去看nainai,姑父去找医生,他们都顾不上小堂弟,闫飞航便将胖实的小孩儿夹在腋下,跟在姑姑、姑父身后走向病房。
病房里,医生告诉姑姑和姑父,说张nainai的病情已然稳定下来,但也只是暂时,他们还需要密切观察各项指标,记录各项数据,不出意外的话,张nainai应当会在今日稍晚一些时候醒过来,之后他们还需要再带她去做一些必要的检查。
说完张nainai的情况,医生开始嘱咐他们注意事项,该怎么看护病人,该留意哪些事项,出现什么现象说明什么问题…… 嘱咐完家属,忙碌了一整晚的医生转身离开病房,听明白了情况的闫飞航也把小堂弟放到一旁的躺椅上,同姑姑和姑父打了声招呼。
闫飞航打算离开,姑父将他送到病房门口,三两句话续完旧,闫飞航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塞到姑父手里。…… 两千块钱不算多,姑且算作这么多年邻里邻居聊表心意。姑父婉拒,闫飞航态度坚定,来回拉扯那么几回,面子功夫做够了,姑父便也不再抗拒,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闫飞航冲他点点头,转身再要离开,忽又停下脚步,“杨叔叔,我问你个事。”
姑父已经拉开病房的门了,闻言便停下脚步,“欸,怎么了,小闫,你说。”
姑父今年四十多,已有微微谢顶的情况,个头不高,身材微微胖,他站在闫飞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