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王妃如今只能静养,却回到京城这个不适合静养的地方,如此下来,这个冬天能否度过都……”
院正言尽于此,姜神医如何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吗?”
闻言,院正面露不解。
姜神医把在南方的遭遇徐徐道来,院正听完不禁再度看向床榻上的沈杨。
少年脸上没有血色,苍白瘦弱,多么不堪一击,可这样的人却做了大部分医者不敢为的壮举。
稍稍一想,院正都为这样一个孩子感到可惜。
“京城不是他久留的地方,若是能早早离去——”说着,院正摇摇头,他这是痴人说梦,宫里的动向他也略知一二,皇上把彬王妃召回来,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大虞江山动荡,所有人都是江山中的一粒沙,身不由己。
深夜,沈杨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昏脑涨,不过比白日好了些,他招招手,屋内忽地出现一人,正是时刻守在沈杨身边的暗卫。
“七天了,人现在怎么样了?”
沈杨说的人,是他们从南方一路带来的鞑靼人,一进京城就被沈杨暗自送去了彬王要求的御使大夫手中,如今已过去七天,应该有动静了。
“回王妃,大人略通异国话,已经从他嘴里挖出了几个,届时需要王妃在太后寿宴上配合。”
说完,暗卫凑近沈杨告知到时该如何做,说完便迅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沈杨揉了揉眉心,“告诉大人,沈杨一定通力配合,定将朝堂中的蛀虫揪出来!”
“是。”
暗卫消失在没有点灯的屋内,屋外的秋风吹的窗户发出‘碰’的一声,震碎了深夜的宁静。
第120章 设宴(4)
太后的懿旨在三日后的下午,卧榻养病的沈杨穿着单薄的里衣,在自己屋内,在仗势欺人的公公面前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公公拿过如弦送上的一袋银两,斜睨了一眼病恹恹的沈杨满意的离开了。
沈杨被搀扶站起,未病愈的身体再次受凉而剧烈咳嗽起来,院子里的下人忙成一团,煎药、烧地龙、加被褥,声音越来越远,仿佛天际的云。
烧得迷迷糊糊的沈杨看见祁衍,却又不像是他认识的祁衍。
轮椅上的彬王满目冷情,车轮碾过血泊,擦去脸上沾染到的血渍,忽而朝沈杨看来,凶猛的杀戮之气将沈杨从梦中惊醒。
床边,姜神医为他把脉,见沈杨醒来慢慢收回,叹息道:
“早些离开京城吧。”
可姜神医又怎么不知道沈杨的执拗,却忍不住劝了又劝。
沈杨半坐着看着紧闭的窗户,屋外的盛阳透过窗户只余微光。
“再等等。”
等到太后寿宴,等到完成祁衍的托付,就去往边城,去往祁衍所在的地方。
姜神医坐了许久,最后沉默的离开,门打开,外面的如弦正好进来。
她送来一封从皖南寄来的信,沈杨靠着床听如弦读信。
信是在皖南结识一个战死沙场士兵的遗孤余骁写的,他在书院已经能和其他同窗和平共处,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沐回来,沈杨已经离开皖南。
余骁用他从书院学来的学识写了一封信,上面是稚嫩的笔迹,告诉沈杨自己会努力,以后要做一个和沈杨一样对江山社稷有用之人。
那些带着稚气的话逗得沈杨勾唇笑了笑,如弦收了信,又从怀中拿出另一封,信封上没有署名,空白一片。
可沈杨知道,那是从边城送来的信。
如弦把信放下便离开了,沈杨看着信封许久才伸手去拆。
祁衍的字很好看,信纸上仿佛能感觉到边城的黄沙肆虐,三张信纸上记载了祁衍来到边城后种种,并告知沈杨,三皇子在皖南有动兵的意向,信的末尾笔墨浓重。
——愿羊羊平安。
沈杨摸着那五个字怔怔出神,好半响才从床上下来走到案桌前提笔写回信,边城黄沙多,难种庄稼,即使祁衍信中没有提及,沈杨也了解些许,他在信中写上自己知道的一些解决之法,缓解祁衍养兵缺粮的麻烦。
信的末尾写上——一切平安。
落笔最后一字,沈杨顿了一下,在信上留下一滴墨渍,像是眼泪。
沈杨想起不慎摔断腿暂住的李家村也有类似的状况,于是提笔将解决之法抄录一份,让人送往御使大夫府上。
写完两封信,沈杨孱弱的身体已经很疲惫,强撑着自己走回床榻。
身体倒在绵软的被褥上,沈杨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熟悉的大学校园,沈杨的导师是国内享誉的骨科医生,有一天,导师拿来片子给沈杨看,想要考考沈杨。
片子里的两个腿骨已经有坏死的迹象,按照沈杨当时的学识,唯一想到的便是截肢,及时止损,可是导师摇摇头说不能截肢。
病人的情况也正因如此一拖再拖,导致久坐轮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