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知者无罪。”
说完,沈杨动身去找刘大人。
刘大人时常过来巡查,此时正在后院的屋里休憩,听到敲门的声音,还以为是过来送茶的下人,直接让人进来了。
不料推开门竟是彬王妃,赶忙起身作揖。
“王妃找来是为何事?”
“刘大人,十三皇子已经将我书写的册子印了三千册,我们需要尽快定个章程分发出去,不要让百姓将疫病妖魔化,也防止疫病从南方波及北方。”
沈杨只露出一双眼,琉璃一般干净的眸子此刻满是坚定。
自打沈杨缓解了自己身体的痛楚,刘大人已经对沈杨大为改观,不再认为他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现下面对沈杨提出的意见,刘大人接纳了,并表示会在明日提出章程。
不过他们原本打算延后五天立即前往皖南,可是如今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刘大人也适时向沈杨提出了问题。
“光是汶城就已经是这副光景,想必前往皖南途径的城镇也必须要人手,京城一来一回就是半个月,太医院的人也无法解近渴。”
沈杨想了想,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我们需要从周边城镇调来人手,直接表明疫病的危害,如有医者愿意前往,来往接送由朝廷负责,一旦疫病结束,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朝廷的赏赐。”
“这……”刘大人犹豫不决,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来南方送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即便有赏赐也要有命拿啊。
“刘大人,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是你不要低估医者的仁心。”沈杨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通过这几天和那些民间大夫的相处,他能感觉到无论是那个时代,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有医者愿意挺身而出。
甚至其中一个年轻大夫都未曾娶妻,得知要前来不顾家中阻拦,义无反顾的赶来;亦有大夫告知,自己的好友也是医者,很是羡慕自己能为疫病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眼见沈杨如此笃定,刘大人决定信他一回。
隔日,汶城以及临近的城镇得知要招人赶赴皖南抗疫,所在的城镇的官员都对其不抱希望,可是消息传出去的当天下午就有人来到衙门提交投名状,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人。
吴大夫年近四十是邬阳声名显赫的大夫,许多疑难杂症经他之手都迎刃而解,得知朝廷要招纳民间大夫前往皖南时,他很是犹豫。
一双儿女带着孩子过来,吴大夫女儿嫁了一个不错的人家衣食无忧,生了两个女儿,肚子里还装了个男娃,她知道父亲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可还是过来劝说。
两个孙女一左一右拉着吴大夫的手撒娇。
“外祖父,你要去皖南吗?娘说那里很危险,不要去好不好?”
孙女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望向他,惹得吴大夫心软不已,一把抱着两个孙女坐在自己膝上,却并未答应。
吴大夫女儿拽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袖子,后者看着两个正在愣神,被拽了一下回过神看过去,接收到姐姐的眼神,目露犹疑。
不同于姐姐的外嫁,吴大夫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医术,如今都是他在打理医馆,和父亲一样,作为医者他也想前往皖南。
姐姐看出弟弟的不对劲,狠狠掐了他的胳膊,斥道:“你该不会想和爹一起去皖南吧?你才成婚不到两年!你去了,弟妹怎么办?”
“我……”弟弟皱眉不语。
“好了!”吴大夫将孙女抱了下去,起身道:“我意已决,不必劝了。”
“爹!”
喊了一声,姐姐就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止了声。
这时,母亲端着茶水过来,姐姐赶忙让母亲劝父亲,可是母亲却笑盈盈的拍拍姐姐的脑袋。
“你还不知道你爹的脾气。”
言下之意,母亲同意了父亲的想法,姐姐只得作罢,抱着女儿坐在一旁郁郁寡欢。
同样的情况不止出现一例,吝城一位大夫正与好友争执,他们商量好一人去皖南,一人留下来照顾两家人,可是却为了谁去皖南争执不休。
不单是收到消息的县城,相隔较远没有接到通知的县城隔了两天才得到消息,却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不少大夫收拾行囊赶赴南方。
如此种种一一传到刘大人耳里,刘大人看着堆积如山的投名状感叹一句‘医者大爱无私’。
五日期限已到,沈杨带走几位有经验的大夫一同离开,留下的人稳定汶城情况。
启程那日,乘坐马车从各个县城赶来抵达汶城的大夫浩浩荡荡看不见尾,饶是刘大人见多识广也吃了一惊。
祁襄见状转头看了一眼沈杨,后者表情平静,心中波涛万丈。
御医们看到那些马车心下震惊,从京城一路赶来,他们心里的抱怨多过其他,可眼下这些不顾生死赶来的医者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他们脸上。
队伍中的江阳舒看着望不尽的队伍,目光又移到长身孑立的少年背影上。
带有沙尘的风吹过,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