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北搜肠刮肚地开始组织词汇。
“不是有那一首歌么——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鲁迅先生不也说过么——‘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宁小北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再过几年,北京就要开奥运会了……”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91年申奥咱们不是失败了么?2000年的奥运会是在澳大利亚开的吧。”
赵景闻和宁建国面面相觑。
完了,北京申奥成功好像是2001年的事情,我这是一不小心泄露天机了!
宁小北猛拍一下大腿。
“我是猜的……我觉得我们下回肯定能赢。而且绝对能举办一场让全世界都难以忘怀的Jing彩奥运。到时候前期宣传片,奥运会礼仪小姐,颁奖嘉宾都穿什么——肯定是穿旗袍对不对!到时候旗袍肯定会流行。”
“2008年的事情……乖乖,建国,那时候我们都要几岁了?小北和小侠都大学毕业,说不定都结婚了是吧?”
赵景闻双手环在胸前,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个小家伙结婚生子的模样。
“小北,你说的事情都太久远了,叔叔是做小本生意,不是国家发展还要制定五年十年计划,规划不到那么长远。”
赵景闻实事求是道。
“做仿品,来钱快。广东那边已经有完整的产业链了,我一季就做几个样子,赚的就是快钱。旗袍生意,拉的阵线太长了,布料,工人,设计师都要一个个去找。到时候万事俱备了,钱也投下去了,要是卖的不好,我得不偿失啊。”
“我说一句吧。”
宁建国在旁边沉默地听了半天,终于开口发表意见了。
“我呢,不是生意人。哪怕现在承包了学校食堂,也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工人,清清白白做事,踏踏实实干活的。”
宁建国这话半点不错。自从他承包了纺织学校的食堂后,不但饭菜的质量上升了一整个台阶,受到了全校师生的好评,价格反而比原来更降低了。
宁建国觉得来吃饭的都是老师和学生,一定要做到物美价廉,卫生干净,让他们吃的开心放心——和一中的破烂食堂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初中毕业后,就去了黑龙江当志愿兵。后来复员回到上海,被分到皮鞋厂。什么Jing工,什么模具我是一点都不懂的。都是我的老师傅把我一点点带出来的。”
“我师傅就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一辈子都记得的——做生活(干活)就是做人,做人就是做生活。生活就是脸面,话说的再好听,活做的不好,就是不要脸。但是做人和做生活,都是没有捷径的。”
赵景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宁小北和范侠也齐齐地望着宁建国。
记忆里的父亲一直都是不多话的,和长袖善舞,能言善辩的赵景闻不同,他永远都在默默做事,就像是一头老黄牛,勤奋且沉默。
像现在这样说得眉飞色舞,这是宁小北“两世为人”都不曾见到过的。
“我们做模具工的,就是用人的血rou和机器磨合。我的师傅是‘八级钳工’,光靠着手感,可以把Jing钢磨具打磨到一根头发丝的十六分之一的Jing度。我以前问过师傅,这靠什么?靠的是英国,美国进口的机器么?不是的,就是靠一个字——练。练到你的手,随便摸一张纸,你就可以准备测量到这张纸是多少微米,多少丝的厚度。”
“这种事情,是绝对走不了捷径的。做生活没有捷径,要走捷径最后就会丢脸,丢人……我想世界上的大道理应该都是相通的。没有做生活踏踏实实,做生意就可以瞎胡搞的道理……小北,你说爸爸讲的有道理么?”
宁建国看到他们三人一句话都不说,各个都瞪大眼睛望着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读书少,只有初中文凭,不会说话,你们不要笑我哦。”
“建国,他们两个连初中文凭都没有,怎么会笑话侬呢?侬讲的太有道理了,太有水平了。”
赵景闻情难自禁地伸出两只爪子,想要去握宁建国的双手,被他一把打开。
“咳……老爸说的好。”
宁小北干咳一声,举手鼓掌。
范侠也跟着呱唧了两下。
“那……这样吧。我明后天找个时间和丁凯他们夫妻再详谈一下。看看具体怎么布置……”
一想到之前在广州那边又是考察又是花钱打样的,这些功夫都白费了,赵景闻心里还是觉得rou疼的。
不过宁建国都开口了,他自然是要当回事的。这事儿看来需要从长计议了。
见到宁建国如此表态,宁小北深深地吸了口气,按下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坐回了饭桌旁。
他告诉自己,至少事情已经往好的方面发展了,不能Cao之过急,。
“不过说到‘旗袍’哦。我们这些臭男人压根都不懂,还是需要找个专家去请教请教的。”
赵景闻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