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宁悠,直到眼底里的深沉无声无息地化成了一片柔情。
他按住宁悠的后颈,仰起下巴凑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的嘴唇就要贴上时,头顶突然响起了树叶摩擦的声音,宁悠如惊弓之鸟一般向上看去,只见又是一只小松鼠,正躲在树干后好奇地看着他们。
末路狂欢的心态需要具备几个因素,其一便是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尽管小松鼠并不是人类,但就像露天洗澡那时一样,宁悠还是无法忽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第三者的视线让宁悠仿佛从飘忽的云端坠入到赤裸的现实,整个人被羞耻所笼罩。他赶紧从李暮身上下来,一边穿上鞋袜,一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里好多松鼠啊。”他没话找话道。
“那是魔王松鼠。”李暮倒是比宁悠淡定许多,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它们最近活动很频繁,在准备过冬的食物。”
“这样吗。”宁悠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白沙。
回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连宁悠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片山林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回去了吗?”李暮难得好心,没有借着机会调侃宁悠,“快到饭点了。”
宁悠点了点头,不敢看李暮:“嗯。”
迈过枯木,沿着原路返回,返程仍然不紧不慢,闲庭信步在白桦林间。
李暮没有拉上外套拉链,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中,任由大风吹过被宁悠的双脚沾shi的衣裤。
宁悠也把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中,只是他没有李暮那样随意,双肘紧紧地夹在身侧,下巴也藏在了羽绒服的领子里。
李暮不会觉得他不检点吧?
宁悠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看李暮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很反感。
旅途之所以是艳遇的高发地,是因为在新鲜的环境中,人们会展现出不同的另一面。这里没有认识自己的人,也没有约束自己的压力,只需要尽情地释放,然后濒临失控的边缘。
在派对结束之前,享受最后的狂欢——这不是宁悠的作风。
但换到了陌生的环境当中,界限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呢?
在野外洗澡和解手,半夜去山下拉肚子,该丢的脸早就丢完了,反正全世界就只有李暮一人,这样唯一一个人,见过他出糗的样子。
想到这里,宁悠悄悄伸出手,钻进了李暮的口袋中。
他还是没敢太逾距,只是把手放在李暮的手背旁,然后偷偷地观察李暮的反应。
李暮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宁悠清醒之后会收敛一些,结果没想到就过了一会儿功夫,这只白天鹅又开始试探起来。
“你很冷吗?”李暮故意问道。
宁悠脸一红,胆怯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确实没理由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里去,不过就在他的手即将离开李暮的口袋时,一只大手突然包裹住了他的手背,然后就那么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不冷就放外面。”李暮垂下手臂,牵着宁悠的手道。
宁悠夹着的手肘放松下来,只是下巴还是藏在衣领,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回到山上,李暮开始准备午饭。
宁悠拿着手机把小木屋拍了个遍,不少画面中都出现了李暮做饭的身影。
糙汉配围裙,越看越好看。
宁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顺口溜,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不修边幅的胡渣是他最无法忍受的男性特征之一,结果现在看着却莫名变得顺眼起来——当然,放在别人身上宁悠还是不行。
回想到嘴唇碰到胡渣的触感,刺刺的,麻麻的,宁悠的心底里冒出了一种猫爪子挠过般的心痒。
他来到李暮身后,说道:“李暮,我想洗澡。”
中午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这个时候去洗澡不用担心会挨冻。
李暮回头看了宁悠一眼,道:“去啊。”说完又专心挥动手里的锅铲。
其实宁悠还有另一件事想征求李暮的同意,不过看着李暮那副心无旁骛的样子,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然后悄悄地来到衣柜边,拿走了李暮的格子衬衫。
电热水器的蓄水量有限,宁悠几乎用光了最后一滴热水。
等他洗完澡从淋浴房出来时,李暮那边已经做好了午饭,正在收拾厨房台面。
拧干抹布,用香皂洗干净手。眼看着李暮即将完成手里的工作,宁悠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放到起居室里,然后来到玄关的台阶边上,静静地等在那里。
“洗好了就过来……”
“李暮,我想借一下你的衣服穿。”
李暮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他刚一转身,就见宁悠穿着他的格子衬衫,双脚赤裸地踩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