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事物突然剧烈一晃,巩君延失去平衡,一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再次转醒,巩君延发现他躺在自家的床上,除却额头隐隐传来的痛疼证实他不是在做梦外,虚浮的视线与沉重的身体让他弄不清自己所处的时空。
他的床安于窗边,没有窗帘,很能感受日夜与天气的转换,此刻窗外凝结一大片雾气,天空灰蒙蒙的,感觉很像要下雪。
「君延,你醒啦!」堂叔的声音自门扉处传来,巩君延痴呆的转头看向堂叔只看见堂叔搁下手中的托盘,走向自己。
「堂叔……」巩君延一笑就扯动额头的伤,让他逸去话尾。
「你觉得怎么样?」巩敬恒替堂侄盖好毛毯,检视他额头包扎好的伤,轻问。
「很好。」巩君延苦笑,「我跌倒了:眼镜破掉,又要修了……」
「别戴不就好了?你又没近视。」他们巩家的小孩子什么不好,视力普遍好得不得了。
「我习惯了,不戴会恨奇怪。」巩君延在巩敬恒的扶持之下半坐起身,背塞了两颗枕了。
头靠着,床上放了一个小活动桌。「对了。」
「嗯?」巩敬恒起身前去取托盘,上头有刚煮好的浓汤,浓汤散发着热气晕染了巩君延的眼。
「堂叔,你什么时候会意汤了?」巩君延瞪着搁上桌子的浓汤,戒慎恐惧的问。
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不擅料理,巩敬恒做出来的东西有办法让吃的人患肠胃炎三天瘦三公斤,而巩君延连成品都做不出来,只有将厨房炸掉的本事。
所以他们都是厨房终结者。可现在巩君延竟然看见巩敬恒端出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浓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放心,是朋友做的。」巩敬恒安抚一笑,「你闻这个香味,也知道绝对不是我做的。」
「也是。」巩君延看这浓汤的色泽与香味,安心喝起来。
「好不好喝?」巩敬恒瞥眼门口,笑问。
「好喝。」巩君延一口气喝光它,感觉头没那么痛了,他露出一个笑容,点亮他苍白的面容,「堂叔,请帮我谢谢你的朋友,她手艺员不是盖的。」
「是他,不是她。」由于两人使用的是英语,因此能轻易分辨出他与她的差别。
「真厉害,有这么好的手艺。」巩君延衷心的赞美,年轻的脸庞闪耀着属于二十岁青年该有的阳光气息。
「是啊……」巩敬恒语意不明的应了句。
他高兴不起来,一想起「友人」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他就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想着想着,巩敬恒忍不住拍拍堂侄的肩,「你辛苦了。」
「啊?」巩君延不明所以的看着堂叔,直觉巩敬恒说的颇具深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凝会心神,想专注聆听堂叔接下来的大论。
「啊?呃,没什么,对了,你刚刚想讲什么?」巩敬恒发现自己不经意之间表现出什么来,于是推推眼镜,粉饰太平的问。
「我遇到一个好心人,他给了我手帕压伤口,后来我就不省人事,是他送我回来的吗?」巩君延扬睫笑望巩敬恒,苍白的脸庞唯有唇色的轻牵带动。
心底映现的却是昏倒前掉落满地的玫瑰花瓣,是因玫瑰早因失水太久枯萎垂落,还是因那位好心人的缘故?
巩君延不知道,但他的心因此雀跃不已,直想找回那人好好盘问当时的情况。
「呃,我是接到医院的通知,去医院接你回来的。」巩敬恒眼神乱飘,在心底咒骂。
他不擅说谎。尤其是在巩君延的注视下更难将谎言说得好,他的眼神有股让人无所遁形的紧迫,每每感受他的凝视,巩敬恒都只有「完了、完了,被捉到了」那种慌张。
「哦。」巩君延失望的垂下眼睫,「那个人……」
「嗯?」巩敬恒观察他的反应。
「那个人,给我一种好怀念、好怀念的感觉……」巩君延眼神渺远,胸口像塞满了什么却又像被掏空似的。
可仔细一想,却又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心情,于是巩君延选择遗忘。他的生命中该放弃的事物太多,很多时候,遇到不得不放手的情形,事后他唯一能掩埋心情的就只有遗忘。
「你觉得他像谁?」巩敬恒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巩君延看向窗外,「我连他的长相都不太记得,只记得他的声音……」
他逸去话尾,脸一红,脑中突然出现限制级的画面,忙稳住狂跳的心,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君延?」巩敬恒见他脸上有不正常的绯红,忙坐下要检查他的身体。
巩君延的身体比一般人弱上许多,还有先天性心脏瓣膜症,从小到大进出医院无数次,然而身体的孱弱没有让巩君延悻免于父亲巩瑞博严格的斯巴达教育,该挨揍时还是无法逃开。
小时候巩君延以及兄长特别怕看到自己的父亲,都宁愿巩瑞博不要回家,巩敬恒家则完全相反,巩敬恒天天都看得到自己的父亲,有时候还会怀疑父亲是否都将公事交给巩瑞博处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