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这段日子霍听澜的辅导,他进步相当快,而且这两套都是阶段测试卷,针对的知识点是近两个月课堂上的新内容,让他卡壳的题目没几道。
几天后就是期中考试,名次不好说,毕竟开学摸底考连倒第二都甩他一大截,但分数应该能提升不少。
两套卷子做下来,叶辞总算找回了一些辍学前刷题的手感,心情是难得的畅快,他甩了甩发酸的手,打算歇几分钟接着写语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猫叫。
叶辞抬了抬眼皮,打开门,心痒痒地朝走廊张望。
走廊上,一只胖嘟嘟的拿破仑矮脚猫团在墙角,一身亮缎般的皮毛愤怒得微微发炸,叶辞那个“嫡子”弟弟楚睿正端着一把不知从哪弄的玩具枪朝它发射橡皮子弹。
楚睿今年八岁,袭承了楚文林骨子里的恶毒自私,又极受nainai娇纵,任性得没个人样儿,看不出一丁点出身名门的礼数教养。方才在茶会上有楚文林和他母亲阮嘉仪管着,勉强装了会儿乖,一溜出大人的管辖范围就立即原形毕露了。
叶辞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别说不想了,就是想说也没机会。
——这玩意儿稍有不顺心就会尖叫得像只被烫毛的猪崽。
叶辞掠了楚睿一眼,没吭声,安静地抱起猫,揉了揉它被橡皮子弹打疼的地方,转身回房。
怀里的小胖猫嗲得很,看出叶辞待它友善,就扭来扭去喵啊喵的,娇娇地告状。
叶辞弯了弯嘴角,无视身后楚睿聒噪的喊叫。
他在模拟子弹出膛的声音:“砰!砰砰砰!”
紧接着,一颗橡皮子弹正中叶辞后脑。
枕骨被打得生疼,像在无防备的状态下被小男孩牟足力气抡了一拳,叶辞眼前甚至掠过一瞬黑蒙。
这种玩具枪的破坏力惊人,如果瞄准眼睛,能把人打瞎。
“哈哈哈哈!”楚睿亢奋尖笑,蹦跳着,肥墩墩的脸染上几块不均匀的红,一双细眼陷在rou里。
更像猪了。
叶辞深吸一口气,没敢回头。
他想象得出楚睿此时惹人憎恶的模样,怕自己会按捺不住对一个八岁孩子使用暴力的冲动。
然而和这种小畜生好好讲道理也只会自取其辱,更何况……他还需要楚文林给的医药费,不能冲动。
漠视是唯一的办法。
他抬步回房,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辱骂:“野种。”
童声脆亮,却带有一种天然的恶毒。
以及病态的兴奋。
见叶辞没发作,只是静静往回走,楚睿胆子更壮了,笑嘻嘻地,唱儿歌似的道:“私生子,下等人……”
他兴奋得像个新手实验员,偷来了几样危险的试剂,一股脑泼向笼中,迫不及待地观测实验动物的反应。
八岁的孩子,说幼稚是幼稚,但在某些方面却jian猾得可怖,他知道这个便宜哥哥惹不起他,欺负了也就欺负了。
叶辞闭了闭眼,装没听见。
见他不为所动,睬都不睬自己,楚睿气急了,搬出杀手锏,嚷嚷道:“我妈说你妈是——”
“!”
就这么几个字,叶辞的耳膜嗡的一响。
母亲是他的软肋,是他再怎么忍气吞声也不容别人践踏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楚睿的挑衅戛然而止了。
身后传来霍听澜的声音,平稳沉静,听不出情绪:“你是哪家的孩子?”
叶辞一怔,回过头。
霍听澜立在楚睿身侧,单手抄兜,修长五指罩着楚睿rou滚滚的脑袋,轻轻巧巧地,把楚睿的正面扭向自己,还左右转了转。
那姿态不像是在辨认一个有尊严的活人,而像是在寻找一件球形工艺品上的署名。
“啊啊啊啊啊——”楚睿使出拿手绝活,纵声尖叫。
霍听澜了然地一点头,撒了手。
“爸——!妈——!”楚睿连蹦带跳地撒着泼,跑去告状了。
叶辞目送楚睿嚎啕远去,沸腾的血ye凉下来,找回了理智。
其实他脾气挺软的,之前动手揍人也不是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在贫民窟生存养成的习惯。那里的人大多欺软怕硬,遇上挑事儿的他不揍服了立立威,他和妈妈的日子就会一直过不安生。
但楚睿不会真的影响他什么,以后少有机会再见,刚才的挑衅也被打断了。
那就没必要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没有因为几句辱骂就和人没完没了的资本。
“霍叔叔。”叶辞站得挺拔,像株风霜难侵的竹,语气平静,“是,是叫我去吃饭吗?”
霍听澜身形颀长,静静立在光线柔和的走廊上,端详着叶辞。
叶辞搭在猫耳朵上的手指在发抖。
他在故作镇定。
向自己的——哪怕是名义上的——Alpha寻求庇护与安慰,撒娇、告状……这些在任何一名Omega眼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