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挤压着阳光,毫不留情地将最后一缕光芒收回。
狂风骤而变得锋利,狰狞地清铲着地上的积雪,它侵袭城市的温度,彻底宣告冬日的来临。
耳边,蓝牙耳机里的声音又缓慢清晰起来。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下次见了。”津行止热情地在直播里同大家告别。
津行止的声音依旧温暖,却又格外遥远。
耳机里的声音完全消失,殷染的手机铃旋即响起。
那是津行止的电话。
殷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迟滞地抬起手,动作像是开启了0.5倍速。
看着上面跳跃着的接听键,殷染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想着电话对面的那个人,殷染的眼泪突然绷不住地从眼角溢出。
酸涩搅动着他的胸口,聚集翻涌。
他艰难地点在接听键上,耳机里再次传来津行止的声音。
和直播里的热情却疏离不同,津行止的言语自然而平和:“公司体谅我这个半残,准予我现在就回家。”
几乎是下意识的,殷染讷讷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太过短促,很难让对方捕捉到什么情绪。
津行止言语微顿,又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月圆了?为了防止你吓到人,我已经让小唐带着小朋友出去了,今晚都不会回来。所以——”
津行止拉长声音:“麻烦我们家小殷总早点下班,你男朋友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殷染张了张嘴,声音哽在喉口,眼泪失控地从他的下颚聚集。
泪珠掉落进办公桌下的地毯间,将他的悲伤如数加倍。
这时,助理敲了敲门:“殷总,惯例提示一下您今天下午到明天的行程安排,我能进来吗?”
津行止正纳闷殷染怎么一直都不说话,门口助理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殷染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该说的话都已经都说完了,他也没必要继续耽误殷染的时间了。
他于是道:“你安心忙吧,我先挂了。”
那通电话挂得干脆利落,毫无停留,殷染的心口再失一角。
助理刚准备再敲门,殷染却忽然出了声:“都推掉。”
助理迟疑道:“可是……”
殷染回复的音色很冷,宛如冰霜冻结:“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这种态度让助理立刻闭了嘴。
虽说殷染声名狼藉,但真正接触下来,助理却觉得他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他其实是那种几乎能完美隐藏情绪的人,是个极难猜透其想法的上司。
这种明显的不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不再规劝,立刻重新排行程。
殷染双手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和津行止的通话记录,沉默无言。
他捻了一下手指,看着完全没有伤口痕迹的指尖,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双手掩面,在眼前撑起一片黑暗的空间。泪水顺着指缝蔓延,却被迫凝滞在掌心。
片刻后,助理又敲了敲门。她语气嗫喏,小声道:“不好意思打扰您,您上次定做的工艺品好像到了。”
殷染呼吸一滞。她口中说的工艺品,就是他亲自画下图纸的那把银刀。
殷染淡淡地“嗯”了一声,暗示她把东西拿进来。
直到放东西的助理走出去,殷染才缓缓放下撑在脸上的手。
他轻启盒盖,看见了里面那把泛着暗调银辉的匕首。
殷染抬眸,空洞的眼睛里泛起一层灰雾:“到得还真是时候。”
下午5点,雪花大片大片地从半空洒下,又被风折抛回半空,如他一样颠沛。
车子被停在新家门口,殷染从车上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雪花落在他的皮肤上,半刻都停留不住,便原封不动地被风吹散。
他似乎比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冷得多,不能融化丝毫事物。
殷染进门,积蓄了一下午的勇气还没催使他开口,他便被津行止一把拉进客厅,按在了沙发上。
“快坐下,准备接收礼物。”
殷染还没坐稳,就看见津行止拿起吉他,盘腿坐在了茶几前的一块软垫上。
“这首歌,献给我最珍惜的人。”
津行止修长的手指扫过琴弦,将他月余来的心思灌注其中。
音符流淌过每一寸时光,将回忆用旋律重演一遍。
从大打出手到暗生情愫,从试探利用到坦诚相待。
殷染记得津行止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记得他带给自己的每一次动容。那些日子像是被蒙上一层滤镜,在记忆里留下特殊的印记。
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亲手推开这一切。
曲罢,津行止笑着问道:“好听吗?我只作了曲,等你闲下来的时候,我们一起把词填了。等到老的时候一起听,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好听,他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