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不轻不重地说了一个字:“滚。”
男人脸面挂不住,咬咬牙道:“你若不是姓殷,这会儿怕是已经站不起来了。识相的赶紧离远点,别来蹚这摊浑水。”
“巧了,”殷染淡漠道,“我就喜欢蹚浑水。”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便一起扑过来,想先弄走殷染。
殷染压下翻涌而上的戾气,一把搪开向他冲过来的人,将刚才一直和他废话的男人揪了出来。
男人的视野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殷染一个利落的擒拿箍住。他刚要挣动,膝窝猝地一疼,直接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了身。
短短几分钟折了两次面子,男人愤怒地弹开收在掌心的弹簧刀,往殷染钳制他的手上用力一划。
殷染立时松手,想避开那刀刃,手腕处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一道血痕。
血腥的气息立刻勾起殷染努力压下的杀意。
矮巷中光影交错,下一秒,那把刀就出现在了殷染手里,刀锋直抵那人的脖颈。
“殷染——!”
津行止喊着殷染的名字,喝止住他的行为。
利刃悬停在男人突突跳动的动脉前,动脉起伏间抵在刀锋上,惊险异常。
殷染压下嘴角,将刀向那人的喉口处移了移,往他的皮rou里压了压。
血ye从伤口溢出,沿着刀口滑下。
殷染又加了些力道:“滚不滚?”
在圈子里混,这些人最怕遇见的,就是殷染这种完全不把杀人看在眼里的。
高强度的压迫下,那人不敢继续跋扈下去,生怕下一秒就被一刀捅进脖颈。
他忙应声道:“滚,我马上滚。”
殷染松手把人一推,直接把弹簧刀扔到了他脚边。
那人看了一眼刀上的血迹,也没敢捡起,就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
巷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殷染和津行止两个人。
殷染的眼神迅速褪去Yin郁,转身走向津行止。
他抬手刚想搭上津行止的肩,忽然想起自己手上沾了血,便又垂了下来。
他苦笑着,像是自我嘲讽般说道:“还是吓到你了。”
津行止拉下口罩,捉住殷染收在身侧的手,检查着他手腕上的伤口。
殷染缩手无效,只好任他看。
他低头看向津行止,问道:“你不怕吗?”
津行止在他伤口处吹了吹,温暖chaoshi的气息让他觉得伤口一痒。
“怕什么?”
“我不是正常人,甚至不是人。我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搞不好哪天疯起来,会把你也一并杀了。”
忽然,一张干净的纸巾覆在了他手上的伤口处。
津行止抬眼,认真地问道:“管埋吗?”
殷染一滞,口齿忽地不太灵活:“什,什么?”
片刻后,殷染才明白津行止在说什么。他浅浅一笑:“管,给你寻一处好地方。”
津行止低下头,把脏污的纸巾折好收在手心,才又看向殷染:“管埋就好,这样我也算有个地方等你。要是哪天你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就回到我坟前,我还陪着你。”
那一瞬间,津行止的话像一道锁链缚住他的心脏,令他的呼吸也随之一滞。
他抬起手捏住津行止的下颚:“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津行止抬手抓住殷染的手腕,颈项向旁微侧,将契印的位置展示在殷染面前:“你不是早断了我后悔的机会了吗?”
殷染俯身吻下去,衔住津行止的唇瓣。
昏暗的光线里,契印在两人间亮起微光。
长久以来,殷染总是在小心试探津行止,试探他的行为,试探他的想法。
即便是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殷染依旧担忧。
在殷染的世界里,所有的关系都可以被归结为狩猎与被狩猎。
他既想强制圈禁住猎物,又强烈渴望猎物心甘情愿留在牢笼里。
可现在他却忽然明白,津行止从来都不是他的猎物。
没有人能圈住津行止,除非他自己画地为牢。
隐秘的街巷中,两人交缠亲吻,像无数普通情侣一样,交换着浓烈的爱意。
夜空中,两颗流星相并滑落,一同坠入人间烟火。
良久,津行止脖子实在酸痛,才和殷染分开。
殷染替津行止抹掉嘴角的水痕,又说起了刚才的事:“其实你就算不喊我,我也不会杀了他。”
津行止拿出纸,边替殷染擦手边道:“是了,我总会忘,你已经是熟悉这个世界的人了。”
可殷染却摇了摇头,正色道:“不对,能约束我的,从来都不是规则和法度,而是你。”
殷染再度躬身,明明是同一轮明月,当那月光再从殷染眼中折射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