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自然是太子殿下继位,早在一年前豫王殿下就去了封地豫州了,不过这些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无论谁继位,该交的税还不是一样不少,真希望新帝继位后能减少些赋税就好了……”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薛矜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街上,他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遥遥望着京城的方向。
自从他进了药王谷之后,薛白的书信就再没有提过朝堂上一个字,以至于薛矜完全不知道宫中所有人的去留,他没想到豫王居然去了封地,虽然豫州并不远,可相比从前留在京中,还是大不如前了。
不知皇上用了什么法子制衡太子和豫王,想要让这两兄弟相安无事,恐怕皇上下了不少功夫,但这些都不是薛矜关心的事,他只关心谢祯继位,薛家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我想回家看看。”薛矜道。
纪裴站在他身侧,揽着他的肩,道:“那我们就回去看看。”
夜半无人的时候,纪裴骑马带着薛矜往洛州城奔去,快马加鞭,用了三日来到城门,特殊时期,城门戒严,没有手令一律不许出入,纪裴和薛矜只能坐在城外的茶肆,稍作歇息。
纪裴找人去给蒋天冬传话,让他想办法弄来手令,蒋天冬还未到,倒是先来了一个官员,官员一身常服,骑着马出城,薛矜遥看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薛白,他忙冲出去,对着薛白大叫:“哥哥!!”
薛白闻讯看过来,惊讶万分,立刻翻身下马,跑到薛矜面前,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听闻京中大变,担心你们,所以回来看看,但是城门戒严了,我们进不去。”
薛白拉着薛矜的手,笑道:“我们都无事,走,先回家。”
只见薛白走到城门口,不知给守门的将领说了什么,将领便毕恭毕敬将薛矜和纪裴迎了进去,一进城,遇到了巡逻的官兵,为首的人从前是纪裴的下属,见到纪裴,忙要请安,纪裴虚扶了一把,问到纪家军的现状,那人说纪家军改了编制,如今叫金甲军,大家都很好,纪裴这才放下心来。
薛府还和从前一个样,就连守门的小厮都没换,骤然见到薛矜,激动地失了规矩,手舞足蹈的冲过来叫少爷,薛夫人夫妇得了消息,小跑着出来,还没开口,先哭了起来,“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薛矜还不太敢张扬,连忙让大家都进屋,关起门来说话,薛夫人哭得喘不上气,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薛矜看了个遍,见他安然无恙甚至还长胖了,哭声才渐渐小下来,“臭小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你不要娘了?”
薛矜生生忍住眼泪,露出一个大笑脸逗薛夫人开心,“娘这么漂亮,我哪儿舍得不要,我这不是回来看您了吗,还给您带了个好儿子回来。”
说着朝纪裴使了个眼色,纪裴走上前来,跪在薛夫人面前,“长陵给母亲请安。”
薛夫人对他拐走了自己宝贝儿子的事还耿耿于怀,轻哼一声,没给他好脸色,但想到两人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如何,到底还是让纪裴起身了。
两人陪着薛夫人说了会话,薛矜不敢久留,找了个借口把薛白叫出来,问及现在薛家的情况以及他在朝中的处境。
薛白安抚薛矜,“家中一切都好,父亲去年就不上朝了,但是依先皇的意思,爵位仍留着。”
“那你呢?”薛矜问,“太子……不是,陛下有没有为难你?”
薛白笑笑,“没有,不仅没为难我,还升了我的官。”
“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薛白摸摸薛矜的头,“我骗你做什么,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一切都好,你和长陵把你们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等到时候陛下消气了,你就可以回京了。”
薛矜追问薛白升了什么官,可薛白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瞧见时间不早,薛矜不得不走,这才作罢,未免薛夫人伤心,薛矜只能偷偷离开。
出城时,月上梢头,薛矜坐在马背上,后背靠着纪裴的胸膛,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看着月亮,长长叹了一声,“纪裴。”
“嗯。”纪裴双手环住薛矜的腰,拽一下缰绳,马蹄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尤为明显。
“纪裴,这几年感觉像做梦一样。”薛矜又叹了一声。
纪裴拢了拢大氅,将薛矜裹紧了些,下巴贴着薛矜的头顶,“若是做梦,那一定是个美梦。”
薛矜不解,“这样惊心动魄,怎还是美梦?”
“再怎么惊心动魄,你终是留在我身边,就算是美梦。”夜风将纪裴的话吹在耳畔,经久不散。
薛矜心动,看着月色下道路两边的积雪,突然想起了当年他一人从京城到合川州,只为去见心上人的一腔孤勇。
又想起当时马背上的那个吻,苍茫大地,漫天黄沙,他和纪裴在飞驰的马背上紧紧相拥,那一刻,薛矜便已经下定决心,此生、来生、生生世世,他都要和眼前这个人永远在一切。
这样想着,薛矜不由得转过头去,纪裴的脸镀着一层月光,俊朗无比,温柔如水,薛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