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上前拜倒,恭敬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陈贵妃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眼底流露出喜悦,“今儿是你的生辰,母妃不能给你庆贺了。”
“母妃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谢恒说罢对大宫女双华使了个眼色,双华会意,立刻带着其他的宫人退了出去,替他们母子关上门,待人走后,谢恒眉心皱起来,问陈贵妃,“母妃,您小产一事可是牵扯到了母后?”
陈贵妃见他问的突然,道:“可是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谢恒便把皇上今天大张旗鼓给他送了一座金鼎的事情说了,陈贵妃听完,先是诧异,而后欢喜地笑起来,言语中也满是得意,“好啊,她沈悦蓉也有今日!”
听着陈贵妃对皇后直呼其名,谢恒提醒道:“皇后如今尚且位居中宫,并未有所损伤,母妃还是谨慎些好,儿臣听闻,害母妃小产的慧嫔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为何又会牵扯出皇后娘娘来?”
“呵。”陈贵妃冷笑一声,“慧嫔不过是沈悦蓉身边的一条狗,她哪有残害皇嗣的胆子,不过是做了沈悦蓉的替死鬼罢了,如今陛下送了你这样一份大礼,岂不是说明他已经相信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沈悦蓉,这是在警告她呢。”
谢恒听后沉默半晌,斟酌再三,开口劝道:“母妃,这么多年您盛宠不衰,说明父皇心里有你,您又何必一定要处处争得头筹,儿臣只愿母妃能身体安康,至于什么金鼎……”
“糊涂!”陈贵妃还没等谢恒说完,便厉声打断他,“当初我拼了命在沈悦蓉分娩前生下你,替你挣了个皇长子的名头,可不是让你如今畏畏缩缩的!而今这一胎落了以后,我大概是不中用了,此生再不能有孩子,所有的指望全在你身上,惠国讲究立嫡立长,他谢祯是嫡子,你却是长子,轮身份,你一点都不比他差,你若不想要那金鼎,这些年贤王的名声要拿去喂狗吗!”
谢恒听着陈贵妃的教训,沉默不语,看在病榻上的母亲,如此虚弱却还在步步为营,他实在心有不忍。
当初陈贵妃和皇后几乎是同时怀孕,若算时间,皇后应当在前面生产,后来陈贵妃提前用了催产药,硬生生提前半月生下了一位皇子,占据了皇长子生母的名分,因为这个,她也落下了病根,之后二十年来再无身孕,如今年近四十,竟然再次有孕,无论是她还是皇上,都喜出望外,谁料却被一碗安胎药打了下来。
这件事,谢恒是有恨的,他命人细细调查,查出是慧嫔买通了太医院的人下的手,一向贤德的他,听闻慧嫔被打入冷宫后,更是动用自身在宫外的力量,将慧嫔的家人全部入狱,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他原以为事情到此就是结束,却没想到还牵扯出了这么多。
“我知道,你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跟我这个母妃不亲,可是恒儿,你该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rou的道理,你心里那个谢祯再不是小时候单纯善良的弟弟了。”陈贵妃叹着气说。
谢恒上前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动容道:“母妃别这样说,即便儿臣是被祖母养大的,心里也是最心疼您,儿臣只是不想看您如此劳累。”
“你有出息,就是对母妃最大的宽慰。”陈贵妃轻轻抚上谢恒的脸,眼底尽是慈母之情。
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辰不早,宫门就快要下钥,谢恒才起身告退。
谢恒走后,陈贵妃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叫来双华,嘱咐道:“我明日写一封家书,你暗中交给丞相大人,宫外的一切让他多Cao些心,恒儿贤德有余,然野心不足,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双华替陈贵妃掖了掖被角,道:“是,娘娘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太过忧思了,小心身子。”
陈贵妃叹一口气,躺下来却如何都睡不着,她觉得这偌大的皇宫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泥沼,她若不往前走,就只能等着陷下去。
清平茶庄里,纪裴和太子的谈话已告一段落,发生了这样的事,派去边关的人手又要重新斟酌了,纪裴原想着侯爷身上旧伤太多,身子大不如前,他本预备把Jing锐都随侯爷一起派去边关,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京中少不得要放一些Jing锐了。
这件事怎样安排才不让侯爷起疑,却是个大问题。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纪裴一直眉心紧皱,薛矜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惆怅,忍不住伸出手指抚向纪裴的眉心,“都皱成个老头子了。”
纪裴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别闹。”
薛矜叹着气,“你说,皇上真的相信皇后娘娘是害贵妃小产的人吗?”
纪裴摇头不语,这件事太大,他对皇上的了解远没有侯爷对皇上的了解多,此事若能回家和父亲商议一番就好了,但是一想到母亲急躁的性子,知道皇后出了这样的大事,肯定担心的睡不着觉,既然皇后有心瞒着,纪裴也不能让二老烦心。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皇后娘娘在凤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看王老头还在不在,给你买一串糖葫芦吃吃。”薛矜说着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天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