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怪力乱神,殿下怎么信这个,我要是有这个通天的本事,早就去城东大街摆摊子算命了,当个赛神仙岂不快活。”薛矜捡了一粒果脯,丢进嘴里,果脯在腮帮子后面鼓起一个小包,撑起他白嫩的脸颊,格外可爱。
太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另一边的脸,“说正事,别开玩笑,我总觉得表哥这个病生的奇怪。”
薛矜一惊,原本慵懒的身子也坐直了,“此话怎讲?”
太子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道:“去年东宫出过一次事,那次事件中,我察觉出一丝不妥,怀疑东宫可能混入了细作,可我不知道这个细作来自何处,归何人差遣,便让表哥暗地帮我调查,调查刚刚有点眉目,表哥就病倒了,我很难不怀疑表哥的病是人为的,或是被谁下了毒也未可知。”
薛矜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一层缘由,他忙道:“殿下可有查出细作来自何处?”
太子眸色一沉,眉心浮起一丝戾气,“是大哥的人。”
“豫王殿下?”薛矜大惊,豫王是陈贵妃的儿子,比太子大十来天,平时为人极为温和,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疼爱王妃,宽待下人,爱好琴棋书画,是人人称赞的好王爷,薛矜见过他很多次,对此人印象不错,在他看来,豫王更像是个对权势没有什么想法的闲散王爷。
“表哥只查出一点苗头,后来我根据表哥查到的线索细细追查下去,查到了豫王身上。”太子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殿下是怀疑豫王殿下发现纪裴在查他,所以下了毒手?”
“极有这种可能。”
“可是,豫王平时为人最为和善,他会下这种毒手吗?”薛矜仍有些不敢相信。
太子冷笑一声,“竹清,你不在宫中长大,太过天真,很多人并不如你眼见那样,我这个大哥,可不是一般人物。”
薛矜实在没办法把平日那个笑容温柔的翩翩公子和毒害纪裴的凶手联系起来,可是太子的话他又不得不信,他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纪裴中的七星霜是个慢性毒药,在人的身体内有很长的潜伏期,纪裴是去年才开始调查东宫细作之事,若真是豫王,那他难道在被调查之前就先下手为强了?
薛矜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先将七星霜的事对太子保密,他皱眉道:“胡太医并没有诊断出纪裴中了毒。”
“或许是查不出来的毒。”太子说着转过身,看向薛矜时候的眼神收敛了戾气,温柔下来,“竹清,你回去告诉表哥,一定要小心,我不知道侯府现在干不干净,万一真的是被人算计了,如今看他好起来,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那殿下宫里查出来的豫王细作,打算作何处置?你要和豫王殿下撕破脸吗?”薛矜问。
太子摇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大哥并不知道我已经查出来了,我会利用此人,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薛矜脑中灵光一闪,对太子道:“不知殿下能不能告诉竹清,这个人是谁。”
太子显然是没料到薛矜会有这个要求,他愣了片刻,笑道:“对你有什么不可说的。”说罢附身到薛矜耳边,小声说了一个名字,薛矜顿时大惊,因为太子说的这个人,是之前和他一起入宫伴读的人,三朝元老魏国公的嫡孙。
他虽不及薛矜受太子器重和喜爱,但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太子跟前亦是十分说得上话。
这一趟知道的信息量太大,薛矜一时有些无法消化,和太子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时辰,晚膳时分,太子在夕照阁设了宴席,满满一桌子,都是薛矜喜欢的菜。
一改刚才书房话题的凝重,两人在夜色极佳的夕照阁,都放松下来,宫女给两人斟满酒,太子先举杯,对薛矜道:“你该不会以后就真的在表哥府里做世子妃了吧?”
薛矜扬杯,“有何不可?”
“你这么调皮,表哥才不会喜欢你,他喜欢温柔的女子。”太子笑着饮尽杯中酒,又亲自给薛矜夹了一筷子菜,凑近他,“所以,趁早离开,到东宫来,来日做我的尚书令。”
薛矜站起身给太子斟酒,巧妙避开他的亲密,笑道:“我要是真的来做了这个尚书令,恐怕皇后娘娘得扒了我的皮。”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喝酒,晚膳用完,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
薛矜满怀心思离开东宫,太子纵然平时喜欢跟他玩乐,但薛矜知道,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又岂会是玩物丧志之人,太子心中的城府对薛矜而言从来不是秘密,薛矜惊讶的是豫王,他实在没想过太子和豫王兄友弟恭的外表下还藏着这么多暗涌。
那么给纪裴下毒的人真的会是豫王的人吗?
薛矜靠在马车里,脑袋一团乱麻。
第9章 暗网
回到侯府早已是亥时,起了晚风,将沉风阁小花园的竹子吹得簌簌作响,薛矜紧了紧披风,在外驻足片刻,理清了和太子谈话的内容,才迈步走进去。
外间一些伺候打扫的丫头小厮本在闲聊,见到薛矜回来,立马停下,畏惧又恭敬地给薛矜行礼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