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踹开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守卫,看到横陈玉体的锦珠半歪着头,唇角有一丝血迹。
温姝从他们说“这个女人咬舌自尽”的时候就已经石化成了一尊雕像。
他红着眼睛快步上前,将外套披在了锦珠的身上,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底Yin翳的没有一滴泪。
锦珠手慢慢抬起来,艰难地开口,“公子,是锦珠命不好……锦珠这一辈子,唯二的主人便是您和殿下。他们用锦珠威胁您,必然会坏了……您和殿下的大计……无须自责,锦珠是为了殿下而死……本便是残花败柳之身,也没什么贞洁可言。只要能替死去的公主报仇,锦珠即便不能活又何妨?”
锦珠回忆起了她在长公主府的日子,前尘往事恍然如梦,她的殿下即将成为天下的共主,而那曾让她一见倾心的少年如今身陷囹圄,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面,至少她来的时候还能带些他在府中常喜吃的甜糕。
她伤了舌头,说话断续,声如蚊蚋,大口大口的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来。
“公子,这辈子锦珠为了公主,为了殿下活着,下辈子想为自己活。”
温姝搂着锦珠,贴着她逐渐冰冷的脸,“你想怎么活?”
“不用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将自己的第一次留给喜欢的人。”
温姝低低应了声,“一定会的。”
锦珠笑了声,慢慢喘息着,气息如游丝。
“公子,亲亲锦珠罢。”
温姝在锦珠的额头落下一个吻,锦珠手死死抓着温姝,眼中蓄满了泪,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男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他叫温沐之。
他除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还有一个叫做桑柔的心上人。
她喜欢他比桑柔晚,却比桑柔深。
她看着他走入歧路,看着他万劫不复,她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自己。
如今她先他而去,但愿殿下能照顾好她的公子。
她的公子太苦了。
她的家乡有一个流传很广的传说,听闻死前吻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下辈子遇到的第一个人。
她抱着最后一个卑微的愿望,渐渐沉入了邈远的黑暗中。
她的手从温姝的怀中落了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她死的太过惨烈,死的时候还没有人真正爱过她。
她的公子正搂着她,搂的很紧。
许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公主府中蔷薇花正盛开,阳光落在少女的裙摆上,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你就是温家送来的温姝啊?”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少女小声嘀咕,“要不是你是公主的人,我定向公主要你做郎君。”
做不成郎君,佛祖慈悲,求一个下辈子也很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何非喝退了众人,直到幽暗的囚室中只剩下了他和温姝两个活人。
曾经依靠美貌位及人臣的男人怀中轻轻拥着一具死去不久的女尸,她身上披着玄色的罩袍,黑发垂落到男人的肩膀,珠钗坠落到地面发出声音的时候,温姝才似乎有了反应,他将怀中的女人轻轻放了下来,最后一次揉了揉她的发,弯腰将坠落的发钗握在手心。
何非从眼前人古井无波的神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像汹涌的江流被掩盖于平静的表面之下。
“本官会好好葬了她。”
温姝挑眉,“葬了她?”
这个世界这么脏,不配沾染她分毫。
温姝脚上铐着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但他没有止住步伐。这个可怜的女孩尸体落在那些人手中,只怕死后都保不住清白。
温姝的手里端着煤油点起的灯,他一步步走到锦珠的身边,火光映出女人温软的轮廓,他的心脏没有一丝波澜,在何非错愕的注视下那煤灯落在了锦珠的身上,倾刻间火焰冲天而起,火光照亮了温姝惨白的面容。
别了,锦珠。
下辈子不要遇到我,也不要遇到祁凤霄,去做一个平凡家庭的掌上明珠。
火舌燎烧rou体的声音撕拉撕拉地响起,女人的尸体在红色的火中即将化成一捧青灰,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疯了!”
温姝笑了起来,“我没有疯。”
何非气急败坏,“温姝!你简直不可理喻!”
温姝仿佛没有看到不断从锦珠身上蔓延的火舌一般,惋惜道,“不知今日有没有东南风。”若有东南风,火乘风势,今夜大理寺烧死些什么人,也好陪着锦珠去地下做个伴。
何非被烟雾呛到,边咳嗽边喊,“来人!走水了!来人!走水了!”
温姝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浓郁的烟雾已经模糊了他的面容。
一阵风过去,锦珠身上燃起的火星溅落在了隔壁的稻草铺上,稻草铺也跟着燃了起来。
谢卓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