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幽视线转向他,没听懂:“什么?”
曲烬调一下姿势,两条过分长的腿交叠搭在床沿儿,一手转着手机:“我妈产后抑郁吃了安眠药,抢救过来后大脑神经受损,一直需要人照顾。
我爸觉得这事怪我,如果没有我,我妈就不会产后抑郁,他不留我在家。
你说的没错,幸好我家亲戚多,这家待三年,那家住两年,我就长大了。”
说这些时,曲烬没有柳南幽那么严肃,神情很随意,语调也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柳南幽一直在看着他,看得眼睛有些发干,才转开视线,说不出什么,但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你……”
“我也长到了十八岁,挺好的。”
柳南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或许刚刚自己错了,他不想听些安慰的话。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想被安慰,也不能被安慰,没有那么轻描淡写,它真真实实地硌在心里,几句安慰的话屁用都没有。
房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外边路上的车灯一闪而过,房间被照亮一瞬又暗下去,明明灭灭,最后屋子里还是黑,那一闪而过的光,屁用也没有。
想要屋子亮起来,得把灯打开才行。
柳南幽啪地一声按亮了灯,晃得曲烬抬手挡在额头。
他拉开书包,掏出卷子,弯腰趴在床头柜上,开始刷题。
做题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几套卷子做完,他想看下时间,抬头时发现曲烬拿着手机,脸却面向自己。
目光被柳南幽撞上,也不躲,幽幽地问他:“你学习挺好?”
“比你好。”
“那你来毓仁干什么?为什么不去附中?”
柳南幽划开手机,翻着空间,指尖划一瞬,就停住了,小狐狸一个小时前发了条动态:
——世界真小。
柳南幽想想自己今天的经历,表示赞同,在底下评论:
——大概只有一条街那么长。
回复完顺便看下时间,快十点了。
熄灭手机屏幕,看到曲烬还在看他,大概是在等着听自己不去附中的原因。
“因为离家远。”
曲烬撇撇嘴:“那你大学岂不是要选个更远的城市?永远不回来了。”
“嗯,不回来。”柳南幽起身去浴室,洗澡睡觉。
柳南幽洗澡出来,曲烬也去浴室。
临上床前,曲烬特地把椅子搬到门前挡住。
柳南幽看着他一通忙活:“门锁着不会有人进来。”
曲烬拍拍手:“不是怕人进来,是怕我出去,换新环境,我容易梦游。”
柳南幽把被子扯上盖好:“屁事儿真多。”
曲烬一屁股做他床边,很诧异:“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多衣服睡觉。”
“脏。”柳南幽觉得宾馆的被子不干净。
“屁事儿真多。”
睡到半夜,柳南幽感觉有点凉,迷迷糊糊地扯了扯被子。
扯不动?
怎么会扯不动?
不死心地又扯一下,还是没动。
困意消了大半,转回身:“艹!”
曲烬就贴在他身后几厘米的位置,被子被他严严实实地裹在自己身上。
柳南幽忍住把他踹下去的冲动,推了他一把。
睡得跟死过去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柳南幽气急败坏地撑起身子,看了看那边空着的床。
他睡得这边一侧靠墙,想要过去只能从曲烬身上越过去。
认命地爬起来,一条腿迈过曲烬,蓄力跳一下,想直接跳到地上。
但是他高估自己的身体协调性,另一条腿没有跟上节奏,抬得不够高,膝盖直接撞在曲烬身上。
“啊!”曲烬叫声尤其惨烈,将近一米九的人蜷成团儿。
柳南幽也吓得不轻,直接摔在地上。
曲烬在床上滚了一圈,看到坐在地上的柳南幽:“趁我睡着你要把我变成真太监?!”
慌乱间柳南幽也不知道自己膝盖撞他哪儿了,不过看他现在这反应,大概猜到了:“我……我想从床里跳下来。”
看来他真的好疼,声音都哑了:“你半夜来我床上跳什么?跳大神儿么?”
柳南幽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幽怨:“这TM是我的床!你大半夜跑过来抢我被子抢我床!”
这会疼劲儿消了点,曲烬才看清,自己床上空空无人:“还真是你床,我回去。”
半夜折腾这么一通,第二天早晨柳南幽起得比平时更晚些。
睁眼睛时,曲烬不在房里,等他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曲烬又神奇地出现了,正靠在床头打游戏。
柳南幽也玩游戏,不过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不会像曲烬这样,时时不离手。
“我要去吃早餐,你去吗?
曲烬头也不抬:“去去!我这把马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