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暂且僵持。
慕容笙一颗心七上八下,这次逼宫之势,事出突然,齐诏病发,他紧急调兵救驾,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明明没什么意外,可是……明明又都是意外,一一环扣着,直到兵刃相见。
齐诏……他的先生,又怎么会从深度昏迷里倏尔醒来,出现在内宫?
慕容笙闭了闭眼,不敢去想这其中关窍。
也许不想,很多东西就不会叫人失望。
齐诏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在做什么?装病引自己出去,现如今却在内宫现身,又是因为什么?
不多时,严十一跟着过来,附耳道:“主子,齐先生确实在咱们离开之后,离开咱们王府,从小道入了宫城,陆太医随行,至于其他……那毕竟是先生,咱们的人也不好多问。”
久而久之,众人都知道齐诏与慕容笙的关系,倒是没人敢拦,也没人多问。
慕容笙越听越心冷。
他本还觉得,此事是对方故意诈他,齐诏原与他在一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宫里头?
可现在——
倏尔,他蓦然抬头,失声唤了一句:“先生!”
被众人以刀戟相迫的齐诏慢慢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男人裹着狐裘,雪白的狐裘上染了血渍,因为时间久一点,慢慢染上暗色。
他脸色煞白,嘴唇连半点血色都没有,身形消瘦,在风中愈发显得孱弱不堪。
慕容笙一口牙几乎咬碎。
“你们想做什么!”
出来的是二皇子一直以来的随扈,跟着二皇子多年,十分得脸,“七皇子殿下瞧瞧,这是谁?还敢动吗?退兵!要不然——”
刀刃一翻,接着扣在齐诏颈上,稍微一动,就露出一道血线。
齐诏眉眼冷寂,一动不动,任他折腾。
慕容笙定了定神,长吁了一口气,“退……传我命令,后退!”
长夜漫漫,大家就此僵持下来。
“主子!不是救驾吗?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慕容笙这边的人率先起了嘀咕。
“就是就是,救驾……总不能这么个救法,万岁爷还在里头呢!”
方甲军领军方如实是个性子淳朴忠厚的中年人,他听闻此事,于阵前跪倒,叩拜慕容笙,“七皇子殿下,陛下如今身陷囹圄,于水深火热之中,微臣愿做先锋,杀入内宫,清君侧,为陛下分忧!”
慕容笙不动,半眯着眼,眸中冷光四散。
他们都知道——
这些人,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家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里面,乾帝在里面,齐诏也在他们手里。
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对天下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该怎么讲呢——
如果乾帝在意外中薨逝,他们作为追随慕容笙一派的人,大可打着救驾的名义杀进宫里,届时若是乾帝活着,那自然皆大欢喜,他们就是立了大功,但如果乾帝薨逝,那他们自然也可以一举拿下二皇子,昭告天下此人逆臣贼子的身份,顺便捧慕容笙上帝位,那么他们就是开国功臣。
人呐……总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努力,又会有谁真的没有私心呢?
慕容笙定定望着方如实,没有应答,转头挥手,“后撤!”
大军退后休整。
长夜漫漫,离天亮还很久,但每一刻却又都像在印在人们心上那般,一步……又一步,一轮又一轮。
慕容笙冷着脸,独自背过众人,去一侧出神。
方如实不敢应声,只犹疑着望向左右,左右摆摆手,很快就拉他过去讲八卦了。
齐诏对于慕容笙的重要性,可以说是众人皆知,而慕容笙平素瞧着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但一旦涉及齐诏,那就是逆鳞。
虽如今迷雾重重,可事实如何,他们全然不知晓,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子意愿,就只能这样……任其发展。
另一边,有人遥遥望之,坐立不安。
“委实废物!”
将杯盏挥下去,置于地上,慕容璟匀起身,眸色冷厉,“不就是被人抓了个关系不错的太傅,就算是曾经有恩又如何,背后指导又如何,那可是帝位!”
对于慕容笙,他简直恨铁不成钢,“简直跟小时候一样优柔寡断!废物!”
一举拿下宫城,就能够尽快对付老二,还等给他们背一背弑君的罪名,可居然在这个时候撤军?临阵退后?那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石头吗?
慕容璟匀揉着额角,气的不行。
“怎么……失算了?”
城楼上,有人慢慢拾阶而上,手杖点地,一瘸一拐的迈上来。
那人身形单薄,仿佛被风一吹就倒似的,着黑色披风,眉眼带着Yin翳。
“温寒?”
慕容璟匀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去,扶他上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