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朕金口玉言,许了小七金牌,允他查案可调动任何人,现在不过短短数日,你们就叫朕出尔反尔?”
“天子之威何在?”
言官们和东厂一贯是不对付的,也看不上那群没根的人,但对于乾帝来说,只有那些没根的人,才没有私心,能用的顺手。
严老如今年迈,罕少上朝,乾帝被底下吵的头疼,冷哼了一声,琢磨着最近就得把严老弄回来,省的自个儿这边招架不了。
委实烦人。
帝王一怒,果真也有些用处的,乾帝怒气冲冲的回了寝殿,面上怒色仍旧未散,“那些言官真是吃饱了撑得,朕做什么都得劝谏一番,时不时还来一次以头抢地,长跪不起,撞正乾殿外头的柱子,这天下看起来不像朕的,倒像是他们的!”
文筝女官上前,柔顺的替乾帝宽了再外袍,摘了重重饰物,换上柔软方便的龙袍,“气大伤身,陛下消消气,喝碗莲子羹。”
乾帝见了文筝,被安抚的稍微放松一点,便指了指候在殿里齐诏,道了一句:“给先生也盛一碗。”
文筝福身,浅浅行礼,笑道:“是。”
这便是乾帝最近极宠,并为之与太后闹翻的那个女官了。
齐诏无奈,掩唇咳嗽了几声,“万岁,臣近日有些感了风寒,喉咙不适,饮不得甜的。”
乾帝“嗯”了一声,没太在意,但突然想起什么,又似笑非笑的扫过去:“别再跟朕说什么怕过了病气来,朕身子好的很,至少比你那副身子骨强。”
他坐下来,接了文筝的莲子羹,慢慢舀着喝,“如今放了不少折子给老二老三看,朕每日里清闲的很,你若是再不入宫陪朕说说话,朕怕是就要枯燥的长毛了。”
这话听的齐诏哭笑不得。
他们这位万岁爷啊——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告假的心思歇了,齐诏无事,便扯着乾帝看字画。
他是这一门的行家,偏生乾帝也感兴趣,论起来没完没了,一眨眼天都黑了。
连午膳都是在乾帝这儿蹭的。
乾帝恩赏极重,也照顾他的身子,叫御膳房呈的药膳,专门给齐诏调理身子。
可齐诏素来肠胃弱,那药劲儿又猛又大,一顿下去咳嗽的确实差了,就是容易……闹肚子。
他离宫的时候,一张脸都是煞白煞白的。
马车还没动,就被一只手扒住,外头传来熟悉的寒暄声,很快,陆兴合拎着药箱,探身进来。
“收留我一晚吧!又被夫人赶出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布衣,也是刚卸了差事出宫,整个人瞧着就有些垂头丧气,见齐诏挑眉,似是要拒绝,他又连连央求:“你可别赶走,我昨个儿已经住一夜客栈了。”
齐诏抚额,端坐着也开始有些吃力,腹中闹腾的厉害,发出细微肠鸣。
第32章 又一个小子
这世上的事,恐怕就是这般巧合。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陆兴合惯例给齐诏把脉,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老掉牙的规劝。
“劳心费神,你这耗的是心血,心血懂吗?”
“自从你失了半数内力,身子就愈发差了,再不好好养着,怕是活不过两年。”
“不过这一回……我觉得你肺里淤积的毒去了些,那处离心脉旧创那样近,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给你用药?”
“其实也好,再压制的话恐怕也压不住了,我近来也在想法子。”
齐诏被他烦的直皱眉,低咳着抬指,隔空点了他的哑xue。
“唔……唔?”
陆兴合瞪眼。
他不会武,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被点了xue,就只能闭了嘴,使劲儿的瞪那个男人。
齐诏抬眼,色泽惨败的唇勾出三分笑来,“嗯……咳,怪不得被夫人赶出来,比我檐下的鹦鹉还要话多。”
陆兴合刚要跳脚,马车骤然急停,颠簸了几下,像被什么拦住去路。
“先生……啊……”
外头传来车夫的惊呼,还有一股子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齐诏被这般惊了一下,又咳起来,他勉强扶着车壁稳了身形,抬袖之间,敛了眸色,内力堪堪涌出来。
“先生,是我!”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黑色身影掠进来,齐诏蹙眉,拂落衣袖,抬指解了陆兴合的哑xue,迟疑着开口:“殿下?”
来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正是慕容笙
“哎呀……真是巧了,”慕容笙咧嘴,笑的一脸无害,“我受了伤,不方便回府,还请先生收留一宿。”
齐诏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下意识扫了陆兴合一眼。
咳……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约好了似的?
但一想到这小子说自己受了伤,他目光又忍不住落下去,在对方一身夜行衣上打量。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