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恙闷声说,“我六岁那年拿刀砍高小拙,爷爷训了我一顿,然后他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不让你打你爸吗?”。
“是,他说我打老子不占理,他打儿子天经地义,那天他帮我把高小拙打出了家门。”高恙渐渐平复了心情后,抬起头重新看着时轻,“是不是早就想问我父母的事?”
“是啊,现在要对我敞开心扉了吗?”时轻歪了歪头说,“走吧,一边吃一边敞,咱俩在这都快成街景了。”
高恙笑笑,跟时轻并肩走着,说起了自己一度不想再提的破烂事。
“我妈在我六岁那年自杀没的,让高小拙气的。”
“是因为他有了外遇还有了私生子吗?”时轻凭这一句话,就大概串起了整个故事,因为江钰辰只比高恙小一岁。
“嗯,他俩在我不到两岁时离了婚,我妈知道了高小拙有外遇并且有了私生子之后就抑郁了。”
高恙说到这里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大概有些恨,经年难消。
时轻不知道说什么,他一直搞不懂家庭的意义,更不明白执着组建家庭却过得乱七八糟的人是图什么。他见了太多豪门家庭狗血剧,也见了太多貌合神离,他们家还有一对儿冷静到把婚姻经营成商业模式的。
他不知道是同一屋檐下各过各的更不幸还是天天吵得不可开交更不幸。
现在听了高恙的故事后,他在这两者以外找到了更大的不幸——那些为了糟糕伴侣放弃自己的人才是最大的不幸。
“我的抚养权在高小拙那边,上学之后我不得已跟他们生活了十几年。”高恙苦笑着说,“就住在你家同一个小区里,不过后来他们住不起了,又搬走了。”
“啊。”时轻恍然,怪不得老孟说高恙对他们小区很熟悉。
好神奇啊,跟羊羔子同住过一个小区,竟然没有见过?
高恙:“我特别讨厌那个地方,所以当初带你出来,其实也是有一些私心。”
时轻侧目看他。
高小拙那个人,一看就是个靠脸傍上富婆的软饭男,他在豪门里尚且看人脸色,更别提高恙这个拖油瓶,只是想想就能猜到他十几年的成长经历多么Cao蛋。
高恙他一定时刻都想逃离那个地方吧。
比他一些赌气式的逃离更迫切,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们……对你很不好吗?”时轻问得十分忐忑,害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如果是字面上的不好,那倒也没有。”高恙指向一家面馆,询问时轻要不要吃,待对方点头,便一起走了进去。“相反,表面上他们对我还挺好,只是这些好都有代价。比如我延迟了一年上学,就是为了给江钰辰当陪读,当保镖,当跟班,他们不断向我灌输要时刻以弟弟为中心的思想,要放弃自我,牺牲自我,只要我做得好,他们什么都可以给我。”
时轻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现在就后悔刚才没把高小拙打残了,这他妈太离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zheng的手榴弹!
感谢老著茜衫,super30511,唯一的营养ye!
第34章 分担
这些话高恙从来没对谁说过, 他觉得没有人可以分担这些糟糕的心事,他也不需要,因为自己的战争就要自己打, 隔靴搔痒的帮助对他来说并没有用。
但现在他尝到了倾诉与倾听所带来的舒畅, 比他自己进行一场头破血流的战争要畅快太多。
“你是我的第一个听众, 请你吃碗面吧。”高恙的表情轻松不少,他指着菜单说, “焖rou面加卤蛋,这个应该好吃。”
“我还要炸猪排。”时轻指着菜单说,“吃完了还要甜品。”
高恙笑,“行。”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 但店里上座率还不错,大概都是在医院奔波的人,饭无定时, 满脸都写着焦虑与愁闷。
等面的时候,时轻问出心里的另一个猜想, “《无恙》是你写的吧?”
“嗯。”高恙看着桌面点点头,“高中那会儿闲着没事, 疏解一下无处宣泄的糟糕心情,还挺稚嫩的,歌词也挺中二, 江钰辰改得其实比原版本成熟一些。”
“你上过音乐学院吧?”时轻又问,“跟江钰辰同一个学校?”
“对,”高恙给时轻倒了一杯热水唰筷子, “不过上大学之前我就跟他们闹掰了,因为他们想让我替江钰辰考专业,我没同意。”
靠。
江钰辰读的音乐学院是国内最牛的, 也就是说羊羔子也是那所牛逼大学的,这个结论瞬间让时轻对高恙产生了膜拜心理,毕竟他是个上学要靠家里捐款的学渣。
但一个靠自己考上顶级音乐学院的优等生,竟然只能在酒吧驻唱,而一个同样靠搞小动作上了大学的剽窃者竟然混成了著名歌手。
这事真是扯了大淡了。
“所以那首歌其实叫《有病》是吧?”时轻想